当我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被省内最好的重点中学录取,我就知道我该心无旁骛。我不爱说话不爱笑,偶尔只是轻蔑的笑。她们觉得我很孤傲,也不搭理我。其实我只是外冷内热。
晚自习结束我才发现窗外下起了雨。
我四处张望着周围有没有曾经在同一学校的人,好让我不用冒雨回去。手表上的指针转到了十点,我知道我别无选择。可惜雨越下越大,教学楼离宿舍有不小的一段距离,我窜进办公楼。
英语书上的字母永远是那么枯燥,我后悔我没有把一本物理书什么的带过来。我看到最边角的地方亮着灯光,是半夜躲在那里哭泣的贫困生,还是幽会的小情侣,或者是漫画中说的杀人魔……课本“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终止了我的幻想,我把课本塞回书包,却无意摸到了一本沾满灰尘的书。
“这本书肯定不是我的。”
音阶课本?这应该是宿舍里那个女生的,她经常跟我们说她钢琴到了多少级还是不是在有人来的时候把课本放在桌上,面对别人的惊讶她总是很开心。音阶算简单的,我知道宿舍里一个孤言寡语的女生柳琴已经满级了,但是她没有说,我只是无意在办公室看到她上交的证书得到学校的勋章。
其实我钢琴也满级了。
但是我每天都由着那个女生教我一些无聊的六级曲目。
我走进音乐教室,却发现没有人。我警惕的环视一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被擦得铮亮的钢琴盖。我把《梦中的婚礼》弹了一遍又一遍,倒不是很喜欢这么简单的曲目,只是天天听她跟我说,我竟隔着好久不练的弹出来了。
“我更喜欢《野蜂飞舞》。”
他突然出现,钢琴的声音戛然而止。
“然而我只会这一首。”
我匆匆离去。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我们学校乐器团的钢琴手。我甚至都不清楚他长什么样,依稀知道他的声音很温柔,长得很高大,回想起一些他在学校表演上的一些表现。
从那天以后,我都会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跑到音乐教室。伴着晚风,只感觉黑夜由我们主宰。我始终听他弹,永远是《野蜂飞舞》。我不太喜欢马克西姆的浮躁,相对而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浪漫更适合我。所以我只弹非常简单的《梦中的婚礼》。
“你就不会其他的了吗?”
“不,其实我会很多。”
“比如呢。”
“《山丹丹花开红艳艳》。”
“这首我也会,很难的。你几级?”
“五级。”
“你在说谎呢。”
一天晚上我突然看见窗外有人影掠过,随后一男一女每晚音乐室约会的消息穿得满天飞,那个“男”的学校的钢琴手的消息不胫而走。每天和他一起已经变成了习惯。这天她在滔滔不绝的讲着那对“男女”的事情,是不是穿插几首旁人听不懂的名曲故弄玄虚。我一改往日随和的态度,扔给她几个轻蔑的笑。
如期而至的校园乐器比赛。她去报名了。我看见她的曲目是《梦中的婚礼》,我知道他的曲目也一定是《梦中的婚礼》。我只是笑笑,因为我没有过非分之想。其实这并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曲目,至少六级以上你就会觉得弹这曲子的人绝对是黔驴技穷。我瞒着全班报了。
意料中是她们都以为那对“男女”的他和她。
我也没什么难过没什么开心,只是每天晚上都喜欢了在一起弹琴突然变了人感觉怪怪的。场下一阵唏嘘,刚好轮到下一个是我。我知道这绝对没人会再听了。
我却用《安魂曲》的激烈开头似乎想引起什么。我一个人在舞台上弹着《山丹丹花开红艳艳》,听到下面有人喊着“十级曲目”。
他看着我。
她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