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梳头，不染发”

　　　　　　　　　　　　　　　　　　 “不梳头，不染发”
　　　　　　　　　　　　　　　　　　　　作者：于启航
　　“不梳头，不染发”是老爸的人生信条之一。他自己如此，对儿女也是如此。老爸经常告诫我：“女孩儿家爱美正常，但别总是照镜子，梳头发，更不能染发烫发，自然美嘛！爸高中时班里的班花就长发飘飘成天披散着特好看……”然后他就在妈妈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中明智的闭上嘴。
　　小学一年级时，我经常拿着梳子站在家门口冲着下楼梯下到一半的爸爸喊：“爸爸，你头发可乱，梳梳！”爸爸便用大手呼啦呼啦头说：“爸的头发都是乱的，乱的好看。”剩下小小的我目送他潇洒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那时的老爸总是顶着一头蓬乱的中长发，我很少见他洗头，更没见过他梳过头。翻开影集，里面的爸爸清一色蓬乱的黑发，黑中带油。
　　初中一年级时，有一天早晨，爸爸忽然呼啦着头问我：“闺女，你看爸爸头发白了没？”当时我傻愣愣的随意看一眼回答道：“嗯，白了可多。”
　　后来妈妈告诉我：“你爸的工程赔钱了，连工具都没拿回来。”我听了根本没往心里去。等晚上放学回家，我发现爸爸浓密的中长发变成了平头，耳朵两侧的头发银白银白的像是过年时他给我买的银色荧光玩具灯。
　　高中二年级时，我指着一盒“五贝子”染发剂对爸爸说：“老爸，你染染头发吧，瞅你头发都快白完了。”爸爸目不转睛的沉迷在电视上正在直播的NBA赛事中，用极其悠哉的口气回答：“爸不染发，染发剂都有毒。”然后任凭我抓他晃他不挪一步。
　　时光照相机中储存的胶卷向人们展示着岁月的变迁。爸爸变成了老爸，中长发变成了寸头，头顶原本浓密的黑森林变成了防沙草甸，老爸已经四十六岁了。四十六岁的他留着稀疏的寸头，远看似一幅夜空繁星图，近看是雪后行人踩过的马路。当年潇洒呼啦头的范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经历人生颠簸后的坚毅与老练。
　　郭敬明的电影《小时代》中说过：“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在我看来，最好的时代莫过于人生长河沉淀在底部的美好时光，比如我对老爸头发的记录。最坏的时代不过是长河奔腾不息，堆积在凸岸的苍老。
　　发粘的老照片能承载旅途的记忆，也愿它承载着我内心对老爸的祝福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