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被林立的高楼挡住了真面目,那是几年来新建起来的楼。一年复一年,原本开阔的视野中只剩下藏在云里朦朦胧胧的山顶……那被白雪包裹,点缀着几棵不枯黄的松树轮廓的高山,随着你在我的眼睛中渐渐模糊、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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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的时候已经不再是那贫瘠的年头,家人已经从山里搬出来数年。我从小便很少接触外面的事物,因为家里人的关照和溺爱,因为自己的胆怯和内向。我一直没去过大山,即使自己就住在山边。
春天,我望着那披着翠绿皮衣的大山,每一个凹凸不平的缝隙仿佛都是那件衣服更加人性化的褶皱,梦想着登上山去,用手臂上的运动衣擦拭着满头的汗水;夏天,炎热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亮了整个屋子,我抱怨着皮肤上的灼热,又仿佛听到了对面大山之间潺潺的流水声;秋天,红色渲染了满目玲琅,期待着在山腰享受纯纯果香;冬天,终于可以完成梦想,即使那青翠迷人换上了满目苍白,依旧意趣良多。
我记得你那时大方开朗,笑容总是会融化我少于外人打交道的芥蒂,你喜欢在外面玩耍,那对我来说充满魅力的山你自然不陌生。当你闯进我的心灵,开始听我诉说长时间封存在自己心中的心事时,你拉上我的手,来到那久久期盼却不敢靠近的大山。
山——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不可接近;就像你,我原以为我不会靠近任何人,始终还是有了你。冬日的山从窗户里看来像仙女般飘渺而冷漠,以华丽的姿态,洁白的装束拒接着世人的接近,而来到山脚,顺着那蜿蜿蜒蜒被白雪覆盖的山路望去,好像看到了曾经在脑海深处一些不敢触及的期待,比如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牵着我的手带我去欣赏那玻璃窗后的美景。
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两块塑料布,将其中一块递给我,另一块铺在了自己屁股下的冰层上,透明的蓝色塑料布映着晶莹剔透的冰层,你清澈漂亮的笑容衬着你粉红的小脸蛋,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地刻印在我心底。
农村的孩子靠山,冬天都会去山上“放爬犁”,长期居家的我连大山都去不成,更别说乡下农村了,自然没玩过这般新鲜的东西。只是听长辈回忆童年琐事的时候,提过几次这两个听不懂的汉字。
远离了农村的逍遥自在,很少有家里会备有爬犁,所以孩子们会用塑料布代替,同样可以在山上肆无忌惮地放纵。
我看着你一次次从山坡上滑下,一次次捡起塑料布,一次次再爬上来劝我和你一起滑下……我始终没有行动,坚硬如斯的冰面,不知摔一下会是什么感觉,但是看着你洋溢在脸上轻松肆意的笑容,就像对那大山的憧憬一般,我好想坐上那塑料布和你一起尖叫。
塑料布垫在屁股下并没有缓解冰面的温度,但我仍觉得那种温度很舒服,像是在为我悸动的心降温,我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恐惧和紧张,嘴角渐渐勾勒出淡然和平静。
在下滑的加速中,听着你尖叫的声音,我受传染惊叫出声,风灌进我的耳朵和嘴巴,将我整个大脑都清洗了一遍,那一刻,忘乎了恐惧,忘乎了压抑,忘乎了所有的负能量。
后来,你转学了,那大山也伴着紧张的学习生活遥远了。窗子前立起的高楼为我的眼睛和大山之间竖起了一座屏障;岁月的高楼将我的心从大山脚下带回了家,带回了教室。当我被一沓又一沓的作业压得喘不过气,手中的笔在纸上演奏着“沙沙”的摩擦声,我仿佛看见你在那山头前对我说:“等我啊,大山!”
我放下笔,放下手中的东西,放下心中的一切,再一次望向那被遮挡了一半的大山。在虚幻中,眼前还原了一座完整的山,还有你的笑容。
被一条条白丝带萦绕着的山,披着一身洁白长衫的山,一直在等你。
等待就像很多年前的憧憬,等待着再次在山间玩的欢畅,等待着你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