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是爸爸小学一年级学的一首诗。他说真正理解“粒粒皆辛苦”是在十多年后。
那时爸爸下放到知青队有一年多了。正逢每年一度的蔬菜淡季。地里的菜接不上茬,劳累了一天是白饭就淹菜,有时甚至连队淹菜都没得吃。日子长了,知青们叫苦连天。队长找到爸爸说:“你去种菜怎么样?有没有决心?”?由于饱尝无菜之苦加上年少气盛,爸爸一口应承下来“哪有地里不长菜的道理”。那个季节种菜可比种地还要辛苦。跟着一位老农上午下二十担粪、下午浇二十担水。午后日头正毒,浇水只能在傍晚前开始,这样菜才不会被子烧死。为了下午这二十担水,爸爸必须在中午吃个死饱,将胃顶起。大约是八两米左右。否则何以坚持到傍晚挺起腰杆完成这二十担水?如是乎每天如法炮制,到也见效。尽管无菜下饭,却也苦在其中、乐在其中。谁知半月过去麻烦就来了。那天中午爸爸照常是一大海碗饭泡着白开水一口一口地吞咽着。忽地一阵反胃,只感到头晕恶心,实在吃不下去。望着大半碗开水泡饭,想起一年多来的知青生活象苦行僧似的不知何时是个头,心里顿时无名火起,连碗带饭给扔了出去。但见饭碗在空中画出漂亮的抛物线,落在地上又滚出两个圆圈。白花花的大米饭沿着碗的轨迹象天女散花样洒落一地。怎料这个动作被驻队的公社“知青办”主任撞个正着。这位主任可是以严厉而著称的,全公社几百号知青没有不怕他的。招工、当兵、上学这些有关前途命运的大事都要他点头签字,可谓大权在握,故再怎么调皮捣蛋的知青遇上他都得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爸爸下乡一年多就没见他笑过几次。他走过来一会儿盯着爸爸、一会儿看着地上的饭 ,好久不说话。而爸爸头上的汗水却是直往下淌,这时间乍么难熬?忽听他冒一句:“锄禾日当午。”接着命爸爸往下背。爸爸战战兢兢地:“汗……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还不错呀,啊,还能背的出来,不错不错。你真好意思呀。粮食是你种出来的,也是你扔在地上的,难道你就不心疼吗?你是没种过庄稼吗?你象个庄稼人吗?真是岂有此理。大道理我不说了,你自已好好想想。晚上在会上检讨”说完调头就走。爸爸只好乖乖地将地上的饭扫起倒在猪圈里,晚上的检讨自然是须“深刻”的,知青们又是讨论又是批判了一通才算过关。过了一个多月,地里的菜长出来了,主任点名要爸爸去参加县里举办的农业技术员配训班,说是让好爸爸好学学怎么种庄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