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15>

　　得病？大夫？ 　

　　就算是得病，我想我也是得了“相思病”。整天寻思着如何找到我那或许已经不能称作为日记本而应该称作“迷恋佐安录”的黄皮硬壳绣着一个小花猫的东西。 　

　　多少次梦见，欲捡起，早被小青夺了过去，摆个V字形的pose，挑衅地翻看每一页，夸张地做出“佐安”两个字的口型，然后挟着黄皮本子从我的视线逃离。醒时我感到恶心。 　

　　小青至今不承认那日记本是被她“一不小心”拿走的。为了这事儿我们已经在公共场所尴尬了好几回。首先我和颜悦色向她索要，她一脸茫然，我急，她也急，我吼，她委屈，我怒，她更火。然后铺天盖地一些无理取闹和人身攻击的话。最终都是以我们对视然后她推门而出留下唐突的我和看热闹者作为结果。 　

　　其实为了一个日记本倒也不必这样。 　

　　我那点儿烂事儿她也不是不清楚。 　

　　更令人恐怕的是那个如果。 　

　　如果不是小青拿的。如米琪所说。那么除了佐安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这令我无法接受。所以才和小青死缠烂打，等着她那句“是我拿的”的定心丸。 　

　　为了我的心理健康，我决定隐藏真实想法。 　

　　没了日记本的日子更是让我欲哭无泪，以前都是对着它放声号啕，然后写下些事后自己都读不明白的“惊骇”文字。更多的时候是看某两个字出了神，产生一些自己都觉得龌龊的闪念。可现在像少了一个倾诉的对象，很多想法都闷在心里无法释怀。有时我在想，那个本子给我带来的快乐更多么。 　

　　或许是的吧。 　

　　至少以前没有被父母认为“患病”而且重得要看医生。 　

　　打死我也不去。 　

　　所以我打算不回家。 　

　　晃晃悠悠很优雅地摔倒在海天的酒吧楼梯口。戗了一脸土灰。 　

　　酒吧名字已经从“小不点”改成“左岸”。当时起小不点是为了显得这地方很纯良。我估计市场上还是罗曼蒂克的吃香吧。 　

　　“陪我去买一个新日记本吧。”我见到他的第一句话。虽然我明知我们没有熟悉到那个程度。 　

　　“为什么。” 　

　　“旧的被偷了。” 　

　　“被谁？” 　

　　“我不知道。最好不是佐安。”我的天。怎么可以提这个敏感的名字。 　

　　海天晃动了一下。 　

　　是不是我看到了错影。 　

　　门前闪着功率较低的小彩灯。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一个略微悲伤的背影在远离，突然掉头瞅瞅我，“走啊。” 　

　　或许我也不需要知道。 　

　　背后突然传来特妩媚的笑声。“来佐安。生日快乐。我们干一杯。” 　

　　居然是他的生日。 　

　　昏光下有一只金属制品在闪烁，像一只狐狸。 　

　　是什么破碎的东西在夜空中飘散，比烟花还要凄凉。 　

　　我看不到。 　

　　以前的芊芊会不会跑回去看个究竟，然后也祝他生日快乐呢。 　

　　  　

　　前面海天的影子越来越远。 　

　　后面的笑声渐渐模糊。 　

　　——抓住你的左岸。去到天涯海角。 　

　　那是不可能的吧。 　

　　我们在哪儿。 　

　　我们去哪儿。 　

　　那只在黑暗中注定要迷失的鸟停在原地不动，让夜把她撕成碎片。 　

　　这样就永远不会有左手和右手。 　

　　这样就不会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