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们要白头偕老,却在半路放开爱我,独自走出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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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透明和绿是一对恋人。
透明把秋千荡得要翻过去了,绿则坐在草坪上痴痴地看着她美丽的白色裙摆随着秋千上下摆动。“绿,你说我这样档下去,会不会飞到天上?”透明让秋千慢慢停下。“当然不会,”绿嘻嘻一笑,“因为我不会允许。”
透明下了秋千,在绿旁边坐下,摘下一株蒲公英,轻轻地吹气。那一朵朵白色的小伞,在阳光下舞蹈,最终晃晃悠悠地飘向不可预知的远方。透明的心莫名其妙地涌起一阵伤感:“蒲公英要飘向远方,而我们要飘向哪里?”“我们——飘去买玫瑰吧。情人节想这些哀愁的东西干吗?”
花店。
两人睁大眼睛,盯着花店的最后的一支玫瑰。
“喂,我说你们两个到底买不买?”店老板不耐烦地说。
无人应答,两人仍旧盯着那支玫瑰。
“喂,说你们两个呢!”花店老板加大了音量。两人才回过神来,透明看着绿,绿把手伸进口袋——没钱。
绿向老板陪着笑,悄悄向后退了几步,拉上透明——跑!直到躲在拐角,花店老板看不到他们时,才停下来喘气。冷不丁,老板的声音又穿过几条街飘来:“两个神经病啊,看了那么久还不买!”
绿牵着透明的手,两人相视一笑,无语。
有个声音在两人心中回荡:“能在一起就足够幸福了……”
[二]
两人合租的房子里。
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整间屋子只点了一支蜡烛,美其名曰“烛光晚餐”。
“哎,你又从哪里搞来这支玫瑰的?”透明摆弄着花瓶里孤零零的一支玫瑰。“我从对门阿姨家‘借’的。”绿不好意思地说。“借?你想笑死我啊?”透明哈哈大笑起来,“刚才你真没带钱?”“明天才发工资嘛……钱早花光了。”
……
“吃饭吧!”绿大喊一声,两人便围坐在小餐桌周围,“都是你爱吃的!”
“你说我们会白头偕老么?”透明一边对付一只大螃蟹一边问。“问这干什么?肯定会的。”“忽然想起那首《最浪漫的事》。当我们都成了爷爷奶奶,这世界是什么样呢?”“很幸福的样子。”
“嗯,无论如何,你不能抛弃我,我们要白头偕老。”
“当然。”
他们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
[三]
“今天我们吃鲍鱼!”绿一进门就大喊。“为什么?”透明问。“你最近身体不太好,补一下。”
吃饭时,透明看见那碗鲍鱼摆在自己面前。
“你也得吃啊,哪能我一个人吃呢?”透明说着,把那晚鲍鱼推到绿面前。“你吃。”“你吃。”“你吃。”
……
“一人吃一半好吗?”透明让步了,这样推让下去也不是办法。
“好吧。”绿妥协了。
透明趁绿不注意时,往他碗里多放了些鲍鱼。
“你碗里怎么那么少?”绿还是发觉了,从自己碗里倒了许多给透明,才安心吃起来。
空气中……有种爱的味道。
[四]
时间在指间匆匆划过,转眼到了第二年的情人节。
“嘿,亲爱的,今年我们怎么过情人节?”绿问。“哦,不用了,我有件事想跟你说。”透明淡淡地回答。“说啊。”
“我们分手吧。”透明平静地说。
“分手?你开玩笑吧。”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和你不是一类人,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你真的想好了?”
“嗯。”
绿急急地走出去,他必须冷静一下。
他路过一家商场门口,海鸣威的歌声传了出来:“冬天的雪,白色了你我的情人节……”
[五]
第二天透明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搬了出去。
绿的心也被透明搬了出去,他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要分手。
恋人的悲哀:一旦失去了爱情,连朋友都做不成。
[六]
四十年后,绿已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他事业有成,却一直没有结婚,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情人节这天,绿来到墓地祭奠去世的母亲,见到一个比自己老几十岁的老太太跌倒在地。他连忙把老太太扶起来,没想到老太太一声惊呼:“绿!”
“你怎么知道我是绿?”绿也吃惊了。
“我是透明的妈妈呀。”老太太说。
“透明?你是透明的妈妈?透明最近好吗?”
“透明在四十年前就……得病走了。”
“得病走了?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孩子,透明不是跟你说要分手吗?那是她不想让你伤心啊。”
绿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心里的所有希望坍塌成一片废墟。
[七]
祭奠完母亲,绿来到透明的墓前。
周边的植物在狂风中舞蹈,仿佛追悼透明的神灵。
“透明,你还好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病,而让我带着疑问走过一辈子?我们最终都像蒲公英飘散在四处
你曾说过,我们要白头偕老,可为什么你不辞而别?你在半路放开爱我,袅袅娜娜地走出我的记忆,只留下令我心痛的三个情人节。
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用爱温热你留给我的一点单薄的记忆……
可你究竟躲在哪里,让我的爱渐渐冰冷?”
……
[八]
冬天的雪,白色了绿的情人节。
其实孤单而固执地爱到最后,也只剩下白色的情人节。
但还是相信,透明在另一个世界仍会爱着绿,毕竟她用谎言掩盖了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