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鉴照永恒。
她坐在院落中的藤椅上,黄昏的阳光斜斜地洒落,树影斑驳,仿佛一个迷离的梦境。
她凝视着夕阳。她不愿再被黑暗俘获,在夜的沉寂中,酝酿一次又一次地挣扎。
母亲,可知道——黑暗成了她灵魂中永不褪去的色彩?
她沉吟着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慢慢地向小屋走去。每往前踏一步,她都能感觉得到,母亲熟悉却又陌生得苍白的气息。
她打开吱呀作响的屋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生怕惊扰了什么。足音跫然,震碎了多少年来尘封的光阴。
她走到墙角的黑色匣子前。掸去上面的灰尘蛛网,她轻轻地打开。里面躺着的,是一把精致美观,却又写满沧桑的小提琴。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当”的一声——
弦断,音绝。
满腔热泪,仰天一盆,鲜血吮吸着残琴断弦。千万颗心在颤抖。
原来,琴弦竟也是如此脆弱。
她忍住悲痛,踱到窗前的小桌前。
蓝色的玻璃瓶中,一朵玫瑰已几近枯萎,重复着每一个生命的轨迹;往日的韶华就这样如流水般逝去。而母亲的记忆,也如这玫瑰般,一瓣瓣凋零了……
小桌的桌角,还放着一本《圣经》。翻开这本厚重书记的 已泛黄的羊皮纸页,一片深红的玫瑰花瓣映入眼帘。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黄昏,母亲所说的那句话来。
“夹在《圣经》中的玫瑰是永远不会凋谢的。无论你在多久以后发现它,依然可以清晰地听见花开的声音,清脆肆意,芬芳扑鼻。”
可是,《圣经》中的玫瑰尤在,灵魂却已死去——就像母亲、像所有人一样,永远无法阻挡时间与生命的步伐。
回望朝暮,过往的消却之声,一如迷雾朝露,在梦里回旋。
“生与死的距离,就在于你和她的距离。”
直到今日,她方才明白那种苍凉寂寞的苦痛。是否自己于这个尘世,只是个多余的影子罢?
“母亲啊,请告诉我、请给我指引一个方向……”
她凄然地在心中呐喊。
一片漠然的寂静如喑。
是呀,母亲不回答,不想回答;母亲早已在另一个世界。可是她现在看到了。
太美,太危险,那苍白的生命:
母亲的,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