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清若门,外边袭来的风有些紧,裹了裹衣裳,小跑下了山,估摸着快要到午时三刻了。不知怎的,感觉到雍山周围缭绕的仙气有些奇怪,不似往日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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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半山腰时,我的鞋袜和裙脚都湿透了。我虽对轻功略知一二,但平时上下山也没有那么小资地去施展,这条走惯的小路即使在冬日,路旁的草木的露水也不至于把我鞋袜湿了个透,但今日,我总觉得有一股寒气
逼近雍山,雍山四处的生灵都在隐隐不安。
心有余悸地回头望向山顶,竟发现有几缕浊气,再看山脚,果见那些浊气正在侵袭雍山结界,南边的阵法几近破碎,浊气从那进来的。
心中大感不妙,此时天上已是乌云密布,顾不得多想,我连忙施展轻功,向着清若门飞去。
果然,清若门内,红莲河上,盛放的红莲灼灼如火,却弥漫着重重妖息,泛着银光的透明结界竖于红莲河上,结界里,依稀可见白千缕那修长的身影,手握泛着红紫光的剑,向一头红色巨蟒妖斩去,一旁的七曲樊笼被紫黑色的妖息紧紧围绕,摇摇欲坠,欲有崩塌之相。而令我尤甚担忧
的是,白千缕紫色的外袍上,沾染着殷红的鲜血。
那头红色巨蟒不时吐出火球,所及之物必定被焚烧得只剩灰烬,巨蟒的双眼发出猩红的光芒,庞大而长的身子将白千缕围绕着,尾巴不停得用力撞击结界,而白千缕面色凝重,不停地用剑抵挡巨蟒的攻击,我分明看见他嘴角渗出的殷殷鲜血,紫色的身影在巨蟒面前显得那样单薄。
我不禁心慌,我身上没有多大的法术,方方面面都不及白千缕
强,我能为他做什么呢,白千缕的眼神触及我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夹杂着冷峻,他大声说道:“你不该回来的。”
我苦笑,不回来,难道丢下你一个人战斗么,难道我甘心看着你死去么?
我的眼角触及躺在地上的一个紫色晶莹剔透的盒子,那是樊妖笼,
我曾见过白千缕拿它来吸集妖息,这应该是白千缕打斗之时,遗落在
结界之外的吧。
顾不得多想,我打开樊妖笼,力图吸集四周乱窜的妖息,不管了,
能吸多少吸多少吧。
然而有一点我却忘了,白千缕曾说过,这樊妖笼是刚烈之物,需要法力相当或至上的人来驾驿它,若是法力不及者,必定会在使用时受到一些反嗜,此刻,我感觉手中的樊妖笼不安地震动着,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侵及我的体内,四肢百骇一阵疼痛,一股腥甜味从身子里涌出来,一股液体划过脸颊,额头异常疼痛,我这才发现,我额头上那道旧伤疤已经裂开,伤口火辣辣地疼着,然而看见妖息们皆被吸集,我只能忍着,大不了我今日就牺牲自己。
“久安!”我听到他惊慌失措的声音,“久安,为师命令你马上放开樊妖笼!”
我执着不放,回头对他惨淡一笑,然而却分明看见,结界的破绽愈来愈大,随着一声巨响,巨蟒冲破了结界,泛着银光的结界四分五裂,次第陨落着银色的碎片,若是结界受到它物毁灭,造结界者,也会多多少少受到伤害,我分明看见白千缕捂着伤口,嘴角漫出殷红鲜血。
“师父!”我的眼角渗出眼泪,巨蟒连顽固的七曲樊笼都能冲破,结界对它来说不算什么,莫非白千缕的初衷是想先用结界困住它,与它斗上几个回合,然后以身祭结界?
思及此,我顾不上手中的樊妖笼,冲向红莲河。白千缕,我不许你死,或者,要死一起死。
我在这世上,不管我失忆的那部分曾经拥有什么,然而今时今日,我只有娘亲和白千缕。
我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若看不见他,总觉得心中有些空空落落,我希望和他分享我的快乐,安抚我的悲伤难过,他在的地方,春暖花开,一切都会灿烂。
白千缕,我大概是爱上你了。
那红色的巨蟒冲出结界之后,双眼向我投射猩红的光芒,嘴中吐出粘着毒液的长舌,很显然,它盯上了我。摇动庞大的身躯向我冲来,由于被白千缕伤掉了几块血肉,此刻它满身怒气,令人不寒而栗。
巨蟒冲过来的那一刻,我看见红莲河上的白千缕面色比以往凝重,他身已负重伤,只能拄着剑捂着胸口在那苦苦支撑,红莲河上灼灼妖息渐渐将他包围,世界出奇地安静,巨蟒将我的来路完全挡住了,我苦笑一声,也不知自己在笑什么。
然而刹那间,一束冰蓝色的光在巨蟒靠近我的那一刻从我头顶上射出,我兀的觉得头痛难忍,忍不住用占满鲜血的双手捂住,却发现周身被这冰蓝色的光芒环绕,有如夜之星辰,耀眼而寒冷,身体内似乎有万股真气在不安分地乱窜,光芒所及之地,都被渡上一层寒气,巨蟒轰然倒下,而千钧一发之际,从红莲河上射出一只利剑,直击巨蟒要害,巨蟒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红莲河上,妖息已不见,原先灼灼的红莲花表面也渡上一层冰蓝色的寒气,白千缕的嘴角漫出殷殷鲜血,紫色的身影就要倒在河中之台上,一旁的七曲樊笼此刻安分可许多,而我却无法再顾及这一切,冲过去抱住了白千缕倒下的身子。
“师父!”我失声大喊,占满鲜血的手捂上他病态的脸,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师父你撑一撑……我……你一定要忍住!”
然而他微微睁开双眼,那眸子映着我狼狈的面容,他轻轻言道:“久安……你……究竟是谁?”
[附图·林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