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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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这么一晃又是三个月过去了。
这个城市那么大,回首,身后早已是茫茫人海,那些陌生的脸庞。
本以为这个城市并没有那个大,只要熟悉的圈子还在,那些熟悉的人总是不可能断了联系的,可,这两三千个平万公里,而一个人的占地面积才零点几平方米。若真靠着数据,两个人或许真的一辈子也碰不了头了。
而这三个月,柯和郑峰似乎真的没有再见过一面。
其实,无论城市多么大,曾相处的那个圈子也就那么大,若有心,又怎么会无缘相见。
只是不愿罢了。
这三个月杜宁远每天都会来我租住的房子里报道,不用说也知道他的目的在安柯,以前他还可以骗自己说安柯幸福他就应该默默看着,而现在,面对单身的安柯,他似乎没必要再自欺欺人了。
但他不想给她压力,所以什么也没说。
最纵容的姿态便是等待,这是他给予她的疼爱。
安柯在我那歇了一个月后开始找工作,先花了大半个月考了会计证件,然后在网上投简历。
可是,一个毕业就领了结婚证、从未参加过工作的女生要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工作谈何容易呢,空白的履历表是硬伤。
她的傲气不容许我陪着她看她一次次失败的狼狈,所以她一个人出去,一个人回来。每次意气风发的出去垂头丧气的回来,最心痛的总是我和宁远。
曾为了一个男人放弃梦想,却仍旧在婚姻中跌断了翅膀,如今两手空空决定从头开始,如雏鹰初学飞翔,奋翅向前,即使前路没有任何方向,她也决定不再放弃,不再为儿女情长放弃梦想。
终于在一个星期前找到了工作,只是公司在城北。宁远大我们一届,却早在半年前爬到了就职公司的副总经理之位,正巧也是城北一家中型公司,相比,郑峰就逊色了不少。
其实我们寝室四只平时成绩并不算差,我们就读的大学在这个城市也算数一数二的,大三那年实习的三个月我们四个都做得不错,因此大学毕业我便加入那年实习过的公司,从最简单的助理开始,两个月后顺利转正,又过了半年,也就是一个月前,终于升迁做了副主管。
柯找到的工作在北城我和宁远倒是松了口气,刚开始投简历的时候她根本不看地方,还开玩笑的说若是找到个鸟不拉屎的山旮旯那也是命运的安排。
害怕找不到她,害怕她又极端得伤害自己。
我和苏幕遮还有郑峰都在城南,城南到城北相距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不算远。但在炎热的酷暑,若是挤公车也得去掉半条命。
H市流动人口庞大,每一班公车都挤满了人,最痛苦的便是挤公车的时候,密密麻麻的人,每一口呼吸都是厚重的二氧化碳和汗臭味。
大学后一个人在这里打拼,说不艰难是假的。可我总觉得自己是幸运的,真的,至少我有一份足以养活自己的稳定工作,还有一个谈了近两年的男友,平平淡淡的过着小日子,比那些为了工作奔波甚至中暑倒在地上的行者要幸运得多。
我安于平静。
临走的时候是宁远开着他的车来接柯的,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也不免想起彤说过的话,也许那么那么多的纷纷扰扰都只是命运安排在人生过往的插曲。
是过客,是时光终究会掩埋过去的东西,那玩意,其实很脆弱,有些东西过去了是怎么也回不来的,时光会告诉你“错过”这两个字是多么脆弱也是多么不可动摇。
自柯走后,我的生活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生活作息也一如既往,公司,租房地,两点一线,偶尔和苏幕遮一起出去吃个饭散个步,似乎就没其他事可做了,看似单调的生活却又不失充实。
心在工作上,心在苏幕遮身上,我是这么告诉自己,我想我是相信我自己告诉自己的话的。
深夜,胃突然绞痛起来,黑暗中,我从床头柜的抽屉摸出药干咽了下去,老毛病了,17岁那年彻底败坏的胃总是会在某几个深夜狠狠撕裂我的神经,告诉我那些过去,用痛楚告诉我那些过去,并非不堪,只是那段时间对自己的作践似乎历历在目,让我觉得自己是不堪的。
那曾是我最爱的人啊,那曾是我用命去爱的人啊。最后所谓的爱人将我打入了地狱啊。
这次不一样,我以为吃了药就会好,没错,确实好了,第二天起来就不痛了,可第二天晚上又发作了。
我是怕死的,可我更害怕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氤氲着,那令人反胃的气味,让我作呕。
医院,它夺走了很多东西,比如,柯的孩子,比如,他的孩子。
没错,当年我得知我最爱的人外面还有女人,便疯了一样的跟那女的闹,甚至叫人去警告。然后,他给了我一巴掌,给我一句:“你够了!”便陪着他的女人去医院做了他的孩子,从此消失在了我的世界。
那天,我哥在同一家医院做阑尾,我清晰地看着他沉默的站在手术室门口,将他的女人推进了深渊。
幸好那不是我,当时我这样想。
可当天晚上,他发简讯给我,说:这是对你的亏欠。
他和我在交往的时候搞大了别的女人的肚子,为了表达对我的亏欠,他决定结束那个多余的生命。
这便是他要表达的完整内容,我爱过他,所以我很清楚。
之后的一个月,梦魇缠上了我。
多么幼稚的少年,多年后回想起来才知道是爱情让他慌了心乱了手脚最后选择了用最残忍的方式让我和他都铭记了一辈子,却也仅仅止步于铭记。
多幼稚的借口,却还是让我陷入了痛苦的深渊。他离开了这个城市,却将罪名冠在了我的身上。我恨他。
那时的自己,正是最爱他的时候,他却给我了致命一击。
因此,我近乎执着,恨着这个冰冷的地方。
持续了一个礼拜,药已经吃完了,再不情愿,还是去了医院,我不想死。拿了药,加了一味刺激性止痛药。
怕疼,所以明知道副作用足以拖垮我的身体,我还是加了。
当晚,满身冷汗,我爬起来摸向床头,却发现药还放在包里,而包在客厅的沙发上。
举步维艰地过去,可剧痛早已让我失去了力气。
视线一片模糊,不知是剧痛导致的冷汗淋漓还是眼底涌起的泪水,总之,那时候的自己,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要多脆弱就有多脆弱。
我知道自己爬不到客厅,所以明智的拿起手机。凌晨两点,柯刚伤了底子自然不能无视生物钟,我不能影响她恢复身体,那我能怎么办?
我懵了,有点绝望。这个城市,她只有我。这个城市,我又何尝不是只有她呢?
最后我还是打给了苏幕遮。
有点不好意思吧。纵然我和他谈了近两年,可在观念上,我没法全身心的依靠这个男人,并不是说他不可靠,相反,他人长得不错,性格也很好,对我更是没话说。
可那些肮脏的过去,始终让我有一种保护自己的潜意识。所以我好强,能解决的和不能解决的,我都从没想过要靠他。
纵然所有人都告诉我,女人,应该站在男人的背后。
他接到电话很快就赶了过来,他有备用钥匙,可从来没用过,他了解我的性格,我要空间,我要自由,我要呼吸,没扯证前他不会强势介入我的生活。
这便是我们的相处之道——尊重,哪怕在其他人眼里很是不可思议。
他的焦急并非伪装:“你怎么样了?走,起来,我们去医院。”
他蹲下身来架起我倒在地上的身子。
那一刻我哭了。我以为自己够强大,我以为自己能够自己处理好一切事情,在病魔和他的关心面前,我却哭得像个孩子。
女人,终究还是脆弱的吧。
“没事没事,我们去医院。”他拍了拍我的背,试图将我打横抱起。
我推了推他,气若游丝:“药,在…客厅…包里。”
他将我扶坐在床上,出去拿药。
“热水呢?”他蹙眉,手上拿着药。
“没…”我轻笑着,“饮水机里有冷的。”
“唉、你。“他颇为无奈,”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他去浴室拧了块热毛巾给我擦了擦汗水,坐在床边看着我不说话。
我有点尴尬:“那个,你是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你说我能安心离开么?”他揉了揉我的长发,走到另一边躺下。
他从身后搂住我,热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
早已被病痛折磨得失了体力,我昏昏欲睡。
寂静的夜晚,他突然开口:“搬去我那住吧。”
我心一颤,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25了啊…他27了…是可以考虑终身大事了。
我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