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路

一条路
　　在我的家乡，一所高中前面，躺着一条幽幽静静的路。前前后后加起来，我走在条回忆上的时间并不超过一星期，但它却完完整整地象征了我的国小国中的日子。
　　拈手翻过那厚重的字汇，我总算拼凑出一个可以稍微形容它轮廓的句子--「一段被蜜糖制的利刀凌迟的日子」。这一辈子，我只为两个人走过那条路，一个是干姊姊，而另一个是我知道，就算我追求到了，也不会比较开心的梦想。
　　国小高年级放学时，情窦初开的我扎着两条辫子，傻呼呼地跟在一个男孩子背后。他的补习班在爸爸的公司附近，尽管我不喜欢去公司，仍然坚持每个星期跟着他走两次。
　　真正的傻女孩或许会天天走那条路，但我不是。我是个又呆又现实的孩子，怎么会肯为他走那么多路呢？对我来说，他的背影并没有比正面要来得熟悉，我和他是同班同学，平时感情也特别好。我或许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只是想看看他的背影也说不定。
　　记忆中，他的腿很长、步伐很快，我现在的走路速度那么快，有一部份的原因是他偶然训练的。我是个倔强的女孩，有一次我实在按耐不住了，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他茫然地回头，再也不敢走快了。我看他忽快忽慢地等我，等那个慢呼呼的我。就此我追求到了吗？没有！

　　隔天又是个我直接回家的日子了，我犹豫着要不要再续昨天的进展。但，我没有。我的人生短短16年至今，充满了大大小小、重要与不重要的「没有」，有些在我的生命中毫不起眼，而有些却彻彻底底地改变了我。我想那次的没有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我长大后，时常想问他那个问题，问问他有没有、有没有喜欢过那个傻呼呼的女孩子。但有些时候，就算你内心充满疑惑，那个唯一能回答你的人却已经不在了，多么使人啼笑皆非。

　　第二个人是我的干姊姊，和前者不同，他是个始终都陪在我身边的女孩子。事实上，她的年纪并不比我大，甚至曾经是我的同班同学，就和我、以及那个男孩子同班。我知道她也曾喜欢那个男孩子，但我对她却一丝排斥的想法都没有！我非常爱我的干姊姊。我和她相识在国小的国乐团，那时她抱着比他高一截的大阮，调皮却不失成熟。我想，她的气质与其他人是与众不同的。她很温柔，尤其是她美丽的手，软软而柔弱的，我最喜欢牵着她的手，甜甜地喊她姐姐。她会在我经过每个路口时替我看车、走错方向时会轻轻喊祝我、看了有趣的小说后会介绍给我看。国小毕业后，我和她又在高中遇见了，虽然不是同班，但我们开始相约在她的教室前面。她的老师十分严厉，有时候放学为了等她，我得站在那里一小时，但我就乖乖地在她的教室前面看书，偶尔听听她老师授课，乐此不疲。下课后我们再一起回家，她偶而会使坏逗我，把我当作同性恋女朋友哄着。
　　我们会一起走在那条太短的那条路上，刻意缓下脚步，试图多知道一些对方的生活。

　　这一条路，编织了太多我童年的美好。其中一个曾经陪伴我的已经不在了，如今我希望能和干姊姊一路走下去。不知道在几年后，甚至那时我已经不在了，她会不会在这个世界的这个角落看到这篇文章呢？

　　有没有一个人，是你甘愿，为他多走一段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