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相濡,你知不知道一件事。在岁月的刹那之季一定是上天的旨意让我遇见了你,还好那时我们还年轻。但是何相濡,万事俱备连神都恩准了我们两人的缘分,你为什么还要逼迫着我让我对你说我爱你,然后我就这样,被你瞧不起。”
“何相濡,因为你我才觉得以沫这个名字为什么会那么好听。相濡以沫本就是我们应该巡回的人生,你为什么不遵守。”
“何相濡,我求你不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在做白日梦时附带的自作多情。是你救了我,我要多少次以身相许都不过分。”
“何相濡,你知不知道当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再死缠烂打都没有人会责怪。如果你要责怪我的话,我会很伤心。因为只有在这一点上不想你和别人不一样。”
“何相濡,季生瑜再怎么样都是何生亮的女朋友。所以,留在这里……陪我一小会儿好不好。钟以沫,也总有一天会疲倦的。”
“何相濡,我猜你爱我,才会舍得我难过。”
有人伸出手把她的手在楼顶边缘握住,尽管她的身体已经出了天台半悬在空中。
一滴雨溅到了她额上,然后是颊上、颈上和正被他紧紧攥着的手臂上。再然后,有伞骨的轮廓撑开在她头顶,湖海般浅澈的蓝半掩住她惊慌视线。钟以沫就是在这时候看见了救她上来的人被雨淋湿的乌木般的短发,还有那张曾经在她梦里无数次出现的白皙脸庞。
在雨中,钟以沫失去重心的视线里何相濡一如往常的好看。他还是像是大自然绿森深处牵引来的一线曙色般给予人希望和绝望,他的眉目依然亭亭如画。
何相濡似乎已经清楚单凭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将她拉上来了,便不敢松懈攥着她的手腕。钟以沫吃痛地动了动指骨,立即发旋上传来他淡淡的声音:“别动,会有同学马上来救你。”
他的喉间似噙着雨一样的凛意,钟以沫听得出来他在愤怒。此时他已经费力地匍匐下身与她对视,雨水在两人发梢滴答。身体都已经无法动弹,手腕尽管已经勒出了红痕但仍然还在一点一点脱落。钟以沫艰难地抬起眼,只看见男孩澄瀞的双眸似这惊蛰春日里难以描述的苍穹和白云:“钟以沫,我相信你没我想象中那么脆弱。我相信你一直都那么……那么厚脸皮。”
钟以沫听着他的话忽然心里一阵没来由的剧痛,痛过之后默然想笑,但是唯一能活动的只有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雨里,他左手把唯一的伞为她撑起,右手将她的生命紧紧攥住。遽然他们便是风雪里偶遇的故人。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了不可捉摸的脚踏楼梯声与喧闹慌乱的人声。
她钟以沫也相信自己绝不是因为软弱才站上了天台,她只是想要在雨要将至的晚自习时到教室外吹一吹风,但是没想到自己到了楼顶也浑然不觉。这或许在外人看来只是一次不慎,在何相濡看来不过是被他拒绝过的追求者中最疯狂的行为,在钟以沫看来,她不过是想捉住那天她为何相濡熬夜叠的一千只千纸鹤。它们都扑簌簌着纸质的翅膀在微澜的夜色里成群结队向南方飞去,还有几十只隐隐约约从她的衣袖间穿过,还带着微微啜泣。
没有人会这样爱你,如果我当即就如此离去。
我的半生时光,何相濡你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