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雪中画
“啧啧,这到底是什么倾世之画,让汝如此小心翼翼!”一位身穿金织罗布,头饰同色发簪的贵妇徐徐走来,一颦一簇都显礼仪和严苛之风。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母亲大人,您来了。”说话的是穿青衫的少年,挽着清秀的簪,是碧白色的,显得整个人有着生气,手中捧着一副洁白的卷轴,好像十分珍贵的样子,紧紧窜在怀中,不肯放下:“雪下得如此之大,别着凉了才是。”虽这样问候着,但眼中直直地只看着手中的画卷。
“快说吧,把我们都叫来是为何?”那贵妇脸上稍显不耐,但举手投足之间还是十分符合礼数。
“这幅画,是儿子的一位贵人所赠,恐怕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好画,名为画中雪。”青衫少年十分谨慎地把画卷打开,但是其中只是白纸,空寂的上面没有分毫墨迹。
“这是怎么回事?”贵妇牵扯另一个少女,少女黄衫粉衣,显得十分机灵:“恐怕哥哥又被人骗了去了!这仅仅是一张破白纸罢了。”
“非也。”一个沉稳的中年人一声华衣,显得格外雍容:“画中雪,有缘之画,画形虽易,画骨极难,此乃有灵气之画,汝唤此画为画中雪,那此物并和雪有关,来人,把此画挂到雪中去。”那人一来,他人便统统俯首低眉:“老爷。”对此人便是京城富贵人家之首——白翎,而青衫少年就是白翎之子——白洹,此时,白洹正目不转睛地研究画,这是一个小厮上来取画,挂在雪中,白洹认真地注视着雪中画,没过多久,白洹便发现那张白纸上一点点映出了痕迹。
所有人顿时大气不敢出,笔直的目光看着画,画中先是梅花,花渐渐开放,犹如身临其境,直让人惊叹不已,那花欲开愈烈,仿佛血般浓厚,仿佛此花开在血上,难以用美丽来形容。然后雪地便晕染出来,白洹一看,此画竟与此地完全重合,再是一所亭子,四角翘起,犹如蝶翼,轻巧而灵动,亭中所坐一人青丝及腰,一身月白长衫,对着白雪红梅,手上一盏酒,脸上一个银边白丝面具,薄唇红烈,让人就觉得是个倾世美人。
白洹一看,竟看呆了,仿佛,身处亭中,那人回眸,细长的凤眼微微一眯,白洹感觉自己好像入了魔一般,傻愣着了,那是何等的美人啊,恐怕当今欢颜公主那等绝色都不及这人的万分之一,实在太美。
“傻小子,看痴了?哈哈哈哈!”那白翎仰天一笑:“此等仙品,比我镇家之宝还要上乘,洹儿,你做的很好,既然这画,是你所找,那么便挂在你房里吧!”
“恭喜少爷喜得良画。”众人道。
白洹只觉得画中之景盛美,实在无旁的去理会他人。
等旁人都走了,只剩白洹捧着画傻愣的时候,有人敲了敲他的背。
“哥哥啊,你这画真所谓极品啊,更好的可谓画中之人,小妹刚才没来得及欣赏,借哥哥此物几天可好”那是刚才的少女,这黄衫粉衣的不正是刚才嘲笑他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吗?她是白家有名的大小姐,白黎光,本命为白黎欢,但是当朝公主同名,便改了。
“不,不要!”白洹只篡着手中的画卷,不让人碰它分毫。
“不给就不给,哥哥你真小气!”那少女气嘟嘟地走一边去了。
全府上下都知道,大少爷一生下来就没了娘,而白翎的小妾那时便怀上了,旁人便认为是白洹的娘到白黎光续了命,白翎对那小妾便是很宠爱,白黎光便是一出生就压了他哥哥一头,再加上白洹生来就是个古董痴,什么好东西,他总是第一时间去看,因为都不是些名贵东西,那是比身娇肉贵的白黎光差上一节。
白黎光自视千金,要求别人的东西还没有不给他的呢,居然在这个便宜哥哥这里讨了个没趣!
其实比起样貌来看,白洹样貌很是漂亮,脸上还有颗泪痣,同他娘一般,加上青衣白簪,怎么看都是很耐看的人物,可是倾国倾城的,但是,再怎么漂亮也是个男孩子,白翎眼里,男孩子就必须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哪能这样像个弱鸡似的,便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白黎光可就不同了,同样一副好模样,但是嘴巴很是厉害,现在也就十四五岁,便是灵巧的可以反驳任何人的话了,白翎也倒宠她,便并没有说什么,也总只是笑笑。
因此外面总说着白家有个厉害女儿和便宜儿子。
小时候,白翎给倆孩子去算过命,说是女儿是龙凤之命,很是尊贵。而儿子,不知是天机还是什么,好像有仙气,也不是平凡之辈。算命之人讲得很模糊。白翎倒是很怕儿子的未来,怕是将来没有女孩子嫁给白洹了怎么办,哪有人能接受丈夫比自己还要漂亮的事实。
从收了画开始,白洹事事都要带着画,片刻不离手,白黎光总嘲笑他,一幅画宝贵的像个媳妇似的。
他没事的时候,总是看着画痴痴的发呆,总画中的少年在动,他明明记得第一次看见其中的少年时,他是坐着的,现在反倒站着,靠在亭子的柱子上,看着书,他就觉得这是一幅仙画,愈加珍贵起来。
但是旁人不这么看,自从这画来了之后,白家大少爷就疯了,白翎二品官员位置被贬到四品,家中大火,许多人被烧伤,白黎光险些丧命,还好白洹即使来救,商铺几个月来连连显亏字,这简直就是招晦气的妖画。
白黎光看到这画就来气,就想烧了它,这种不祥之物,不能留,父亲肯定也会赞成的,而白黎光又知道白洹是有多宝贵这幅画,看着就和命一样,一旦烧了,还不知道会怎么阻挠的了。便准备在他没人的时候。
那天,白黎光支了个事情叫他出去,等他走远了,便开始小声烧画,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一烧,既没烧干净,画上的白雪梅花和庭院少年统统不见了,又恢复成一张不能再干净的白纸。
白翎经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洹又出现了,看见白黎光做次动作,不禁心中一颤,一手就给白黎光一个巴掌,跑到火堆旁,便拾起画,外壳已经全部烧没了,但是那张白纸还在,白洹把白纸按在胸口,手上火烧的起了皮和血泡也一动不动。
“你这是疯了!连你妹妹都要打”白翎怒斥道。
“只要不烧画,我怎么都行。”漠然的一句话,充满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孽子!你这个孽子!你的妹妹竟比不上一副画!现在我倒知道了!这幅妖画把你也控制了,害了我们白家多少!”说着便想用一旁的板凳砸去。
“不好!老爷,金国入侵,已经,已经到边境了!”一个小厮提着一瘸一拐的脚飞奔进来传报。
“都是你!这幅妖画,要是军兵抵不住,第一个完蛋的就是我们白家,你个逆子!”白翎眼中充满着愤恨,但是还是快速出去了。
白洹不在意他出去干什么,只觉得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只要画在,他就心安。
“什么时候保护不了画,我自会来找你。”少年的身影出现在白洹面前,月白色长衫,青丝及腰,脸上一面银边白丝面具。这不是画中之人吗?眼前之人更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想法。
果真,就在两天后,白翎说的话成为了现实,金兵大举入侵,进入城内,挟持王,有说不出的顺利,而这个城,很快就会血流成河,牵扯到王的第一个人便是白翎,满门追杀,白翎是逃不了了,白黎光被套住了,至于其他人,恐怕还不值情,那么自己呢?
白洹看着自己一个包裹背在肩上,一副白纸死死握在手中,骑在马背上,早已出了城马上还有一把刀,白恒没有碰过刀,但是这一把,他知道,这是他父亲的镇家之宝,白恒又看到了一边的字条“白洹,虽说我一向对你不深看中,还说你是逆子,但是你是我们白家唯一的男丁了,因为现在我恐怕已经在黄泉路上了,记住,如果你可以活下来,一定不要牵扯到白家,以你的实力,活下来便好。”白洹死死撺紧手中的纸条,父亲!
白洹一拍马屁股便是一阵狂奔,一路南下,终于在那里站稳了脚跟,很快,金国占领余国的事传来过来,白黎光不但没死,还坐上了金国国王的宠妃,但是白家除了他,白翎五马分尸,其余八十几口人全部抄斩,没有留下一点余地。而且他们还在四处寻找白家大儿子——白洹。
白洹不禁冷笑,近些年来,他都穿白衣,而且为了防止他人,在自己落脚的地方总是带着面具。
有人邀请他去喝酒,白洹在这里的朋友在这几年也有了很多,不过好像不大有邀他喝酒的知己。白洹去了,那天莫名穿了一件月白色长衫,头发也不知何时长到了及腰的位置,去时发现那里仿佛就是自家后院一摸一样的、复制出来的,那个四角亭,那个长巷。
“你说如何呀,白洹。”白洹听到有人叫这个名字急忙转过身去,就看见一个身穿金衣的人缓缓走了过来,白洹一愣,他没见过金国王,但知道这个人物绝非泛泛之辈,也绝非善类,白洹走到亭中,想避开他,忽然觉得奇怪,这里哪来那么多梅花,那人叫了个小厮端上一壶酒,倒了一杯,快步走上前来递给白洹:“如果你想活命,我知道你曾有过一幅神画,用那个来交换怎样?”
白洹那是不知怎么回事,着了魔似的,想都没想,一口咽下,此时雪缓缓落下,白洹看着雪,觉得心脏处痛的厉害,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面具被换了,银边白丝。
哈,自己好像在现实中看到画中一样的情形,一模一样。
白洹晕晕乎乎,他平时喝的上酒。但是此酒不同。
也罢……
白洹突然看见眼前闪过一个人影,月白长衫,青丝及腰,银边白丝,好熟悉,他只说了一句。
“我说过,等到你保护不了画时,我回来找你。”他从白洹手中抽出白纸,放在雪中,白雪红梅美景,青丝白衣佳人。此景就与现实相同,倒显得格格不入。
画中雪,雪中画,现在还是幻境?少年思索着,拿着画消失在雪中,白洹瘫坐在亭中,他也听不清了,也不想听了,静静闭上眼。有人经过,看到红梅白雪,白衫青丝,多美的景色,同画一样。
他仿佛看见了多年以前,自己从那个人手上接过画的一幕,那人好像也是青丝及腰,银边白丝的面具,想不了那么多了,好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