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关外一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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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蜿蜒的山路上一辆马车缓缓前行着，车上马夫是个年轻汉子，大概三十岁的样子。身穿一件貂皮大衣，一双透着灵光的眼注视着前方的山路。 　

　　 　

　　 　

　　 　

　　时候已经是深秋，清晨雾气蒙蒙，看不清远处的路。太阳还未出来，但这年轻车夫却似乎兴趣很浓，嘴里开始大声唱起歌来。他唱的歌粗壮豪迈，歌声里充斥着欢快的气息。 　

　　 　

　　 　

　　 　

　　“天哥，现在到哪里了？”马车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似乎是在问这年轻车夫。 　

　　 　

　　 　

　　 　

　　“过了这座山，再有两个时辰，就可以到长安城了。”那年轻车夫闻言笑着答道。 　

　　 　

　　 　

　　 　

　　马车在缓缓前行，这山路弯弯曲曲，左边更是百丈悬崖，又兼路面浓雾重重，驱车非小心谨慎不可。 　

　　 　

　　 　

　　 　

　　马车沿山路转向东边下坡，亦是弯弯曲曲的山路。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虽然这句话说的是登山，爬山，但对于在交通工具上的人也说，也是一样道理的。 　

　　 　

　　 　

　　 　

　　雾气渐渐消散了些，东边已经可见红光。马车到了下坡的半段路程，突然，前方一块巨石横在山路上挡住了去路。 　

　　 　

　　 　

　　 　

　　“吁……”郭啸天勒停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巨石，不由皱了皱眉头。 　

　　 　

　　 　

　　 　

　　马车里的女子又开口道：“天哥，怎么停下来了，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没有。前面我一块大石头挡住了去路，待我想办法把它弄走。”郭啸天说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一阵怪异的笑声突然从崖下传上来，一瞬间，一只形似蝙蝠的“怪物”从悬崖下面飞了上来，最后落在那块巨石上。 　

　　 　

　　 　

　　 　

　　“一笑绝！”郭啸天看到来“物”，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 　

　　 　

　　 　

　　 　

　　“不错！原来郭大侠还认得我一笑绝。”蝙蝠怪物看着郭啸天笑道，只是他的笑声带着一股阴寒之气，让人听着心里发毛。 　

　　 　

　　 　

　　 　

　　“天哥……来人是谁啊？为何他的笑声那么难听？”马车里的女子不明所以的说道。 　

　　 　

　　 　

　　 　

　　郭啸天没有回答马车里女子的话，还是看着一笑绝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郭啸天的话音刚落，突然空谷里传来一声鼓声，这鼓声在空谷里回绕，一声下去经久不绝。 　

　　 　

　　 　

　　 　

　　“哈哈，捣鼓大师也来了！”一笑绝听到鼓声，先是一愣，随即大笑道。他的话刚说完，却见一个肥胖大师，胸前挂个大鼓，手里拿着一个槌子，身穿一件黄袍，从崖底直窜而上。他那肥胖的身躯似乎毫不显得累赘，身子轻巧巧地落到一笑绝旁边的大石上。捣鼓大师脚尖刚着大石上，却见一笑绝突然一掌朝他拍去。一笑绝掌风裹着一股强劲的内力直朝捣鼓大师的大鼓拍去，捣鼓大师似乎早有所料，手中鼓槌也是裹着一股强大的劲势对上了一笑绝的手掌。 　

　　 　

　　 　

　　 　

　　两人一招相对，内力竟不相惶呈。郭啸天古井无波地看着大石上两人比拼内力，心中却暗自惊奇，不知道这两人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自己不入江湖已经多年了，此次陪妻子回老家，本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但是郭啸天还是小看了这些人的消息灵通。这还没进长安城，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 　

　　 　

　　 　

　　 　

　　突然，郭啸天飞身向两人冲去，转瞬间已经来到大石上的两人身边。这一变故让一笑绝和捣鼓大师措手不及，两人还没来得及撤手就已经被郭啸天点住穴道。郭啸天抓起两人再次向山顶飞去，刚及山顶，却见一道士端坐在山顶上的一块空地上，闭眼养神。郭啸天见到这道士，心里一惊。 　

　　 　

　　 　

　　 　

　　“郭大侠重入江湖，为何不与贫道知会一声？莫不是瞧不起贫道？”那道士缓缓睁开眼，看着郭啸天说道。语气平淡，却有着一丝缥缥缈缈的气息裹藏在里面。郭啸天听在耳里，身上已经运气内力抵抗，心里暗道这道士修为又增长了不少。 　

　　 　

　　 　

　　 　

　　“无为道长，快点为我两人解开穴道！”捣鼓大师虽被点了穴道，却没有被点哑穴，见到无为道长，不由大声说道。 　

　　 　

　　 　

　　 　

　　无为道长慢腾腾地站起来，摇摇头道：“你们两个也真是不知好歹，在这当头还有心思玩耍，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郭大侠的武功盖世。你们现在被他点了穴道，只怕贫道也无法从郭大侠手中为你二人解穴了。” 　

　　 　

　　 　

　　 　

　　“你个臭道士。现在不是说这些时候，赶快想办法怎么为我二人解穴。”一笑绝可没捣鼓大师的性子，暴躁地说道。 　

　　 　

　　 　

　　 　

　　无为道长脸带微笑，摸了摸额下的长须，不理一笑绝，而是看向郭啸天，笑着说道：“郭大侠，贫道可否斗胆问一句，你那马车上载的却是何人？” 　

　　 　

　　 　

　　 　

　　郭啸天闻言心里一惊，急忙往下面一看——那马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郭啸天来不及多想，一双眼盯着无为道长，不带任何色彩道：“我的马车哪里去了？” 　

　　 　

　　 　

　　 　

　　无为道长依然面带微笑，缓缓道：“郭大侠不必生气，你的马车以及马车的任何东西我都不会动你丝毫，贫道只是想问你，你马车中载的是何人，此次重回中原，却又是因何而来。” 　

　　 　

　　 　

　　 　

　　郭啸天冷哼一声，开口道：“我不想动手，你的问话我也没有任何必要回答你。我数三声你再不说出我的马车在哪里，休怪我动手。” 　

　　 　

　　 　

　　 　

　　无为道长没想到郭啸天居然不吃威胁这一套，但他自有对策，却是依然笑着说道：“郭大侠聪明机智，若不是捣鼓大师和一笑绝在你手上，贫道根本无需担心郭大侠。哎，这两个混蛋东西，真是不知时务。也罢，你的马车已经被我弟子弄下山去了，却是去的大都方向，你去追吧。” 　

　　 　

　　 　

　　 　

　　 　

　　 　

　　郭啸天才等无为道长说完，人已经飞身而下去了。 　

　　 　

　　 　

　　 　

　　 　

　　 　

　　（二） 　

　　 　

　　 　

　　 　

　　郭啸天来到山脚下，却见一辆马车安静地停在山口外的一块草地上。马儿已经被解开了缰绳，正悠闲地吃着草。初升的太阳把阳光照射过来，穿过重重树叶，映照在马车上，继而又转到一棵松树下一位一袭白衫的女子身上，显得柔和而又美好。 　

　　 　

　　这马车，正是郭啸天从关外而来的那辆马车。但是眼前这个白衫女子——却又是何人？他的妻子又在哪里？郭啸天刚想发问，却见身后传来一声“郭大侠且留步”。话音刚落，只见一笑绝飞身而来，转瞬已经落在了他的身后。随后紧跟而来的是无为道长和捣鼓大师。 　

　　 　

　　 　

　　 　

　　 　

　　 　

　　郭啸天心里担心妻子，无闲去理身后的三人，便向那白衫女子走去，及至松树下，问道：“姑娘，你可看到一群道士，或者说，这马车上的人，去了哪里？” 　

　　 　

　　 　

　　 　

　　那白衫女子背向郭啸天，是以郭啸天看不到他的脸，但隐约间又觉得此人很熟悉，却是记不得在何处见过。那白衫女子似乎没有听到郭啸天的话，依旧一动不动的靠在松树下。郭啸天不由更急了，却见身后的无为道长说道：“郭大侠，那马车中到底载的是何人？我让我的弟子把马车赶下山望大都去，现在也不见了联系。那树下的女子却又是何人？” 　

　　 　

　　 　

　　 　

　　郭啸天心里焦急，便又对那女子问了一遍。这次，却听到那白衫女子开口道：“一二四三五，十九六八七。郭大侠随妻子回故里来，你们这些人为何大惊小怪。郭大侠，你妻子我已经派人护送去了长安，你大可不必着急，只是——我们当年的帐，今日可要好好算一算了？” 　

　　 　

　　 　

　　 　

　　那白衫女子说完，缓缓的站起转过身来，一瞬间，郭啸天的脸上满是惊讶，震惊道：“是你！” 　

　　 　

　　 　

　　 　

　　郭啸天身后的三人看清白衫女子的面貌，也俱是一惊，齐道声：“雪山女王！” 　

　　 　

　　 　

　　 　

　　话说十年前，江湖中有一魔女，号称“雪山女王”。此人行出鬼没，踪影难寻。更兼武功高强，江湖中死于她手的高手不可计数。而这“雪山女王”专杀武功高强的男子，据当时的情况，中原数派的各大高手，竟有一半死于此人之手。而此人杀完人后，都会留下一篇“雪花”，上书“雪山女王”四字。是以江湖中人人自危，闻其言者变色。于是，江湖中各大门派开始召开武林大会，意欲联合起来铲除这一魔女。当时的郭啸天，却只是个刚刚出道的年轻人，才二十出头。他又无门无派，武林大会自然不会有他的份的。但是这“雪山女王”似乎早已知道了江湖各派要召开大会联合起来对抗她，于是乎，在武林大会召开前一天的晚上。“雪山女王”再次踏足各派门槛，这一次比上一次来得更猛。各门派高手竟损失九成，而且这“雪山女王”杀完人后还能全身而退，此人武功之高强，实是江湖中无人可比。 　

　　 　

　　 　

　　 　

　　 　

　　 　

　　但是，也就是在后一次的屠杀中，郭啸天碰到了雪山女王。当时的情景颇为怪异，郭啸天并不知眼前之人就是江湖中人人闻之变色的“雪山女王”。郭啸天见“雪山女王”满身是血，竟认为她受了什么重伤，上前去想讯问。换来的却是雪山女王的“天山掌”。郭啸天哪里知道，挨了雪山女王一掌，差点要了半条命。好在雪山女王也没有出全力，郭啸天被一掌击倒在地，竟再次爬了起来，不明所以道：“姑娘你——我好心讯问你，你为何出手伤人！” 　

　　 　

　　 　

　　 　

　　雪山女王似乎是被郭啸天的话给逗乐了，竟停了下来，颇带嘲笑地看着郭啸天道：“我为什么出手伤人？真是可笑！你们男人，有哪一个是好东西？尤其是你们这些仗着武艺不凡的男子，全都该死！我恨不得杀光你们这群人！” 　

　　 　

　　 　

　　 　

　　直到这时，郭啸天才明白，眼前这人就是江湖中人人传言的大魔女——“雪山女王”。 　

　　 　

　　 　

　　 　

　　“你就是江湖中人人所传言的'雪山女王＇？”郭啸天开口说道。奇怪的是，他的眼里竟没有丝毫的担心害怕之色，反倒神色平静得如一潭泉水。 　

　　 　

　　 　

　　 　

　　天山雪女似乎也为郭啸天在知道自己身份时竟没有表现出害怕而惊讶，她收住了嘲笑的脸色，冷笑道：“不错。怎么，你竟一点也不怕我把你杀掉？ 　

　　 　

　　夜，很静。无月，只有树林里传出的声声虫鸣，在这旷野上显得格外响亮。一阵寒风袭来，使郭啸天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郭啸天看着雪山女王，嘴角竟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我苦修十年，就是为了等待今日。我师傅早有预料，今日江湖会有此一劫。既然我们碰上了，那就不必多说了。到底谁会赢，还尤未可知。” 　

　　 　

　　 　

　　 　

　　雪山女王颇为惊讶于郭啸天的话，疑惑道：“你师傅是何人？” 　

　　 　

　　 　

　　 　

　　“杨过！”郭啸天缓缓说完，接着又说道：“你是我师傅姑姑小龙女的徒弟，当年古墓派自独孤师祖来，便威震江湖。我背上这刀，便是当年独孤师祖传下来的独孤刀。你我虽各出师门，却实属一系，武功之间，也不必多说。只是你已经数战江湖各派高手，恐怕也受伤不轻。如今于我，却是极大的便宜。” 　

　　 　

　　 　

　　 　

　　雪山女王万万没料到眼前之人竟然会是杨过的徒弟，而且此人竟然还拥有“独孤刀”，那么他也一定学了当年独孤求败祖师的“独孤九剑”，而这“独孤九剑”，正是她“天山武功”的克星。“你会独孤九剑？”雪山女王还是不相信郭啸天会这门绝学，因为就是杨过，也只学会了八成，他不相信郭啸天有这个能力学会这门武功。 　

　　 　

　　 　

　　 　

　　“试试就知道了。”郭啸天淡淡一笑，伸手缓缓拔出了背上的独孤道。他虽然刚才受了天山雪女一掌，但那一掌完全对他现在打败身受伤的天山女王毫无问题。这虽然有些趁人之危的嫌疑，但是对于这种人，无需讲究江湖规矩。更何况，郭啸天不也被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打了一掌么？ 　

　　 　

　　 　

　　 　

　　 　

　　 　

　　（三） 　

　　 　

　　 　

　　 　

　　“郭大侠，我们之前不知道你是护送妻子回故里，所以误会你了。现在碰到这魔女，我们自当站在你这一边和你一起对抗她。”捣鼓大师开口说道。 　

　　 　

　　 　

　　 　

　　郭啸天抬手示意不必，说道：“多谢三位的好意了。当年我与她一战，让她功力损失大半，我自己也受伤不轻。但是如今我看她的功力，于当年又更进一步，更何况这是我与她的恩怨。郭某只求三位能答应郭某一事，能护送我妻子回长安城去，郭某就已感激不尽了。” 　

　　 　

　　 　

　　 　

　　捣鼓大师等三人闻言，欲言又止。一笑绝说道：“郭大侠，你既然知道这魔头武功更胜当年，我们四人若是联手，一举将她拿下岂不更好？” 　

　　 　

　　 　

　　 　

　　“蝠王，既然郭大侠这么说了。我们虽有心助他，但也不可背了郭大侠的意思。我们三人武功在江湖中虽然自命不凡，但是如果是十年前和郭大侠比起来，或许还可一比。如今十年过去了，郭大侠年轻中人自不可同日而日，我们还是按照郭大侠的意思，帮郭大侠把妻子安全送到长安城去吧？”捣鼓大师说道。 　

　　 　

　　 　

　　 　

　　一笑绝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无为道长也点头表示赞成捣鼓大师的话。 　

　　 　

　　 　

　　 　

　　“没想到你比我的影响力大多了，婆婆妈妈的，要么就四个一起上，要么我们就再战一场！”雪山女王不耐烦的说道。 　

　　 　

　　 　

　　 　

　　“郭大侠，那我们就按照你的意思，护送你妻子回长安去了。你自己千万要稳重。”无为道长开口说道。 　

　　 　

　　 　

　　 　

　　郭啸天点点头，他于自己倒不怎么担心。他此次回来，就是护送妻子而来的，妻子的安危，在他眼里才是最重要的。 　

　　 　

　　 　

　　 　

　　太阳越升越高，浓雾也随之消散了。远处的青山渐渐显出了它的原貌。几声鸟鸣从树林传出，很快又消失在这旷野里。刀剑出鞘，阳光反射入眼，恍惚间，空气都凝固了。 　

　　 　

　　 　

　　 　

　　草地上的两人，隔着十米远对望着，手中刀剑着地。一阵风吹过，两旁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这声响随之而来的是刀剑碰撞声，战斗打响了。没有华丽的招式，每一下都是裹着滔天的气势。剑影在阳光下变幻，炫得人眼睁不开。但在这稍一疏忽，都会使任何一方落入下风的当头，两人都不敢懈怠半分，都使出全力而斗。 　

　　 　

　　 　

　　 　

　　从草地到空中，从空中到山顶，从山顶到崖面，这一场战斗，直打得天昏地暗，飞禽走兽无一不争先远离。郭啸天确实会独孤九剑，但正如天山女王所猜测的，到了郭啸天这里，只剩下了六剑式。但是郭啸天天资过人，比之杨过的机缘，他更具有天赋性，不但全学了杨过的六剑式，还一根据六剑，更颇两剑，共得八剑。而这也是当年郭啸天打败天山女王的原因。但是当年的天山女王何等凶猛，郭啸天初出茅庐，毫无实战经验，那一战也是打得险胜，自己深受重伤，只是重挫雪山女王。 　

　　 　

　　 　

　　 　

　　 　

　　 　

　　斜阳西垂，风起云落。百丈悬崖的草地上，依旧是刀剑着地站着两个人。只是这两个人，都一动不动的双目注视着对方。 　

　　 　

　　 　

　　 　

　　 　

　　 　

　　“你输了-----”郭啸天张了张嘴说道。 　

　　 　

　　 　

　　 　

　　 　

　　 　

　　 　

　　 　

　　“不可能，你怎么会这一招，怎么会！我没输——没输！”雪山女王很不甘心地说着，脸上充满了恐惧，双目睁大，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慢慢地-----手中的剑弯了，人向后倒去，嘴里兀自念着“我没输，你骗人”。 　

　　 　

　　 　

　　 　

　　是的，雪山女王或许没输，但是正道是江湖千年不缺的存在。正必胜邪的道理在江湖中上演了千年的延续。她雪山女王也不能逃脱这个现实，这个规律，这个永恒的真理！ 　

　　 　

　　 　

　　 　

　　风轻轻地吹过，吹过白衫女子仰天的脸，既而移到郭啸天的脸上-----那地上的影子渐渐地缩短，最后，也同样没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