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相信世界上存在绝对的运动和相对的静止,所以必然要扛起反对形而上学那种绝对割裂和剧烈跳跃观点的大旗,至于那些把我的十八岁看成一次质变的人,我虽然举杯感激你们的祝愿,但仍然要在内心否认这种说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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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十八岁生日也没有让我特殊一点,凌晨时我会心地望向窗外,照应我的是整个小区阴气沉沉的脸。四年前我半夜爬起来看世界杯决赛时尚且有稀稀拉拉的灯光陪伴我的神经病,而如今没有人愿意为我这个高三生献上一点同情。十八岁的生日也没有让我在做数学的时候脑子灵光一闪,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伤感。
当年我设想十八岁的模样,现在换算回来居然发现所差不大,再一回味发现不好,原来只是长相依然幼稚,内心的世界却像是被推土机强行拆迁了一般,改换了脸面。这种变化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我清醒的时候会明白自己并没有走好这个阶段,昏昏欲睡时觉得自暴自弃或许不赖。我对自己极不负责——大概在众人是这样看来——因为我对世界始终抱着一种接近消极的想法,但说是消极又太绝对,它像是随时都会从天上泼下的冷水,让我在任何时刻都寒意遍身浑身打颤。不过这么特殊的时刻,我决定暂且抛掉这么糟糕的感情基调,否则我无法继续行文。
这些天折回来看了看十五岁以前写的文字——因为自从高中阶段开始后,我便没有什么心情和动力码字了——前几年看还犹抱着“哎哟我当年还蛮厉害嘛”的心情,现在再回头看突然发现“的确幼稚”,这大概也是一种进步?可是进步之后我居然茫然不知所措,知道不足了,然后呢?我好像没有再为自己的不足求上进的想法了,我甚至不想再抒发新的感慨和书写新的段落,我曾经还想要和写字这种东西一辈子绑定在一起,毕竟这是一件只需要脑袋和纸笔的事情。可是我也有这样一天:面对空白文档,一段话删了又改反反复复,我原来以为只是瓶颈期,后来发现不是,这里面有更深层的原因,而我不愿意发掘。
我进入了一个漫长的、不知道哪里是尽头的怀疑期,我开始对每一件事问为什么,但目的不是为了“破除”也不是为了“改进”,更不是为了“寻求哲学的终极意义”,仅仅是神经病一样地想问为什么,想着想着就觉得莫名其妙。学政治的时候是这种怀疑感最强烈的时候,我就想,说“传统文学是中华文化重要组成部分”倒还能理解,但是把这句话像是真理一样地反复背诵,牢记在心是不是太无聊了点,那么你说传统文化是重要组成部分,那为什么传统建筑什么的就不是呢?后来我逐渐醒悟到在这种事情上是没有什么真理的,好比你把苹果命名为苹果,这没有什么真理可言,这是一个判断基础,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建立世界,溯源去追寻的话一切真理都将不见,就剩下一个没名字的世界。我也觉得这样不太好,所以要有命名,那么政治书上的人为真理我都给予理解,他们想要统治,我便服从,因为我也没有一个更好的方法。
还是这个问题:我的想法怎么总是那么消极?我和好友聊天时总说,我能充分理解温斯顿(《1984》),因为我或许就是那样的人,有心反抗,但是反抗为了什么也不明白,这样的人是无法改变世界的,只会重复走上前老大哥的路子。可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还真就以为,打破黑暗就能重现光明呢,现在发现无非是从一个黑夜过度到另外一个黑夜,只要还在摸索期,就见不到明天。后来看老虚的pshchopass这部动漫,看到白毛(圣护)出来的时候就觉得没爱,这个人物一直就以一种“我玩玩看来反抗吧”的态度在美丽的新世界里杀人放火,这部动漫挺好看,就是我不喜欢这个白毛,偏偏他还是男主之一,我长吁短叹最终没有看完它,哪怕它就二十来集。当我从百度得知白毛喜欢《1984》时还被深深地伤到了:我以为喜欢同样的书的人思想会保持一定的相同性,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原来当真是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这一千个读者要真是开了交流会,保准会掐架。以前我还会对那些有着相同喜好的人抱以好感,现在我害怕另外一种可能性:我们喜欢同一种事物,还偏偏意见不一致,这要是吵起来……
这一年我也慢慢摸出来了点东西,很长时间里我都自诩自己“什么样的人都处得来”,那当真是我见识短浅,没想到这世界上我中和不了的人那么多。和基友晗聊天,她讲给我们一个托马斯·曼的短篇:“大概就是说一个作家遇到了两个女人,第一个漂亮而无脑,第二个有思想却长相欠佳……他和两个人共处,不能接受第一个女人没脑子,也不能适应第二个长得丑……文章里花了大量的篇幅去描写他和第二个女人的对话,可他最后谁也没选。”我立马赞叹托马斯·曼至少没有让这篇文章的结局流于俗套:现实生活中人们不都选择第一种女人了吗?我们班班长曾义正言辞地表态:“如果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就不结婚了”我对此暗地怀疑并且期待他结婚的那天我们去围观那个和他志同道合的女人。我以前不这么想,我以前坚信:世界观不同无法在一起,否则活着多受罪!然而兰兰一句道破天机:“志同道合的做朋友就好,为什么非要在一起?”我顿悟生活中更多的是包容,否则你真的有可能找不到那个传说中和你志趣相投的人。紧接着我却体验了一把包容的力量,我总觉得我和我的现任同桌相隔一个宇宙,涕泗横流,久久不得相见。交流总是出差,彼此的行为也不尽如人意,我原来以为互相适应就好了,但是自己的心胸完全没宽广到可以看淡红尘的地步,我到底还是个吃肉的俗人。那就大俗好啦,我如今接受了这个事实:我不可能让任何人都满意。
高三开头……直到现在,也是在不断接受挫折,不断被打脸中前行的,我遇到了很多以前没设想的,不如意的事,但到了年关发现事情居然有了些转机,不得不让我松了一口气。我在这半年改变了不少,世界观的,成绩的,能力的,唯独个头和心眼都没长。我始终是个倔脾气,不喜欢别人横加干涉我的思想。有时候倒想问问思想这东西被改变了又怎样呢?会死吗?我听说我们这里有些私立学校管得严,到最后每个寝室都住着一位生活老师,我立马表示细思恐极啊这日子过不过了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但也有朋友说这样不很好嘛,还可以没事向老师交流感情。原来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死命在乎那点微妙的隐私。也许我这么害怕别人探查我的思维原因是我本人也在不断揣摩他人感情,又或许我本人的确很容易被别人改变,不过改变了之后我也没有变得太坏啊,所以也很好奇我为什么一定要死守着阵地,但愿后面半年我能好好解决这个问题,别再那么死心眼。
至于那些说我到十八岁就要承担责任什么的,我想想就觉得这话有陷阱——好像在说我前十八岁都甩手掌柜对世事漠不关心简直就是个局外人一样,我想自己还不至于那么糟糕……吧?自立、自律这些事是一辈子的过程,十八岁既不是一个开始也不是一个惊天动地的里程碑,但是具体该怎么定义,我也打不好这个比方,也许个人自知?写到这里不禁感慨,“就算知道之前是脑残,也不代表现在就知道如何悔改。”整篇文章充斥着的不知所云,权且当做一个证据,证明自己的确是病入膏肓吧。
祝我自己马年大吉,高考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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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还在同时看着京极夏彦的《魍魉之匣》动漫版啊!没有看过原版小说仅仅神往过的人表示开头就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