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我沉睡了很久,久到连我自己都忘了我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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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环顾四周,像是躺在了一个寺庙附近,周围都是被烧毁的树木,明明一切毫无生机的样子,远处却开满了白色的花,形成了一片花海,而那花,竟是曼陀罗!
寺庙还是完好无损的,而且很干净,显然是有人住着。匾额上赫然映现三个大字——兰若寺。
兰若寺?好熟……我努力回想,却只有一片空白。
“一千年了,你终于来了。”一个飘渺的声音回荡在寺庙的清新的空气中。我惊恐的起身,“谁?”
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缓缓从寺庙中走出,她眼睛微微发肿,像是哭过。她凝望着我,我不知所措。
“你是谁?”我警惕的倒退几步,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呵呵呵呵……”她苦笑几声,眸中深刻的疼痛让我不忍心直视她的双目。
“你终究还是忘了我……你怎么会记得我……我竟忘了那忘川水的威力……”她苦笑着转身,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眼角滑落,在她转身那一刻。
明明是那么精致的容颜,却染上了一层浓浓的忧郁,看着那背影,不知怎的,我的心泛起了疼痛,莫名的忧伤袭来,我禁不住抬脚跟随她。
一直走到寺前,台阶,门口。一个壮汉挡住了我。
“你确定你要进去么?”我一愣,没有说话。
“进去了,你也许会后悔。”那壮汉双手摁住我的肩,“年轻人,回去吧。”我摇头。
他忽然就消失了,剩我一个人站在寺庙门口,犹豫着,闭上眼,还是迈出了那一步。这兰若寺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兰若寺内并不阴森,里面点着很多的蜡烛,寺里的每一寸都被烛光照亮。空气中散发着阵阵花香。
可我完全没心思欣赏,每走一步,我的头就像被针扎一样,钻心的疼。我不肯回头,感到一股热流冲进了大脑,经过短暂的空白,眼前出现了画面。
一条清澈的河河边立着一块碑,上面写着,三生石。另一面写着,忘川水。
刚才见过的女子蹲在河边,一手拿着一个瓢,一手拿着葫芦,熟练的把忘川水往葫芦里倒。
又一个人出现了,那人,竟然是我!画面中的我走到她身后,为她披上一件斗篷,“小蔼,怎么又亲自动手了,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小蔼笑着起身把手中的东西交给随我而来的丫鬟,靠进我怀里,“知道了,就是闷得紧才出来走走。”
“你啊,”我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语,“小蔼……”
“嗯?”她把头往我怀中收了收,在我胸前蹭蹭。“我会爱你,永世不悔。”|我在她耳边吹着气,说着让她羞的面红而赤的情话。
“嗯。”她一个劲的把头缩进我怀里,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我把她拉出怀里,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嫁衣已经做好了,去试试吧。”
画面一转,我和小蔼站在寺中央,她眼睛红红的,而我则脸色苍白。一个天兵拿着天庭的诏书,一本正经的念着,“奉天承运,天帝诏曰,冥帝徒然与九尾狐小蔼私定终生,有违天理,现应冥帝徒然所求,特赦九尾狐小蔼,罚其终生监禁在三生河畔。革去徒然冥帝之职,贬其为凡人,体会轮回之苦。钦此。”
我淡淡一笑,“小蔼,在这里等我,一千年,一千年后我一定回来为你完成婚礼。”
画面消失,我愣在原地。
这就是我的过去么?我,是冥帝?
“后悔了么?”那壮汉又出现了,“当你什么都没看到,忘了吧。那不过是你下世前的记忆。现在你还是冥帝,反正都不记得了,就别执着了。”
“不,我要去找小蔼,她说她会等我,我不能让她的等待白费。”
我推开他就想往里闯,无奈力气大不过他,被他推倒在地,“我不能看你再犯一次错!”
我随手拿起一根木棍向他刺去,可那木棍却在一瞬间变成了一把骨剑,我想收却收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刺进他的身体里。
“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是想把你打晕……”我的话还没说完,那壮汉竟变成了小蔼!她捂着伤口倒下,鲜血流了一地。
“小蔼!”我冲上前抱住她,感到她的体温在一点点消失。我用力搓她的双手,紧紧抱住她,试图给她一些温暖。
“没用的……你救不了我的……”她浅笑着制止我,脸色白得骇人。
“小蔼,你为什么要我杀了你……为什么……”我泣不成声,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我料到,当时……当时作为凡人的你……喝下忘川水是……是不可能记得我的,这样,天帝是不会,不会答应,答应我们在一起的……不如,由你杀了我,让我去轮回……让我记得你……”
轮回,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一千年才有一个轮回。一千年,小蔼,我会等你的。
她的身体化作一阵红色的烟雾,遍野的洁白曼陀罗都在瞬间变成了鲜红色。
我会等你的,你一定要回来。
一千年,对我来说其实不长,一千年,我看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太多的离别在我眼前一现而过。我始终没有放弃,小蔼等了我一千年才等到我,我又怎么能负她。
我一直照料者那些曼陀罗,那是小蔼最爱的花。
“你希望一千年前的那段经历是什么呢?”一位路过的老者欣赏着那些花,“我希望,那是一个梦境。”我浅笑着递了杯水给他。“哦?不希望那是真实的么?”他一挑眉,喝了口杯中的水。
“不,若是梦境,就还能期待下一次梦境。”小蔼的血渗入地下,兰若寺前原本烧毁的树木都消失了,荒芜转变成了艳丽,寺前开满了鲜红的曼陀罗。
这花还是那么红,一千年了,叶败花开,花叶永不相见,却一直不曾枯萎。一千年了,小蔼还没回来。
“老伯,去坐一会儿吧,别累着……”我说着回头,却再一次愣怔。
“徒然,我回来了。”
若注定要相遇,就一定会重逢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