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

　　　我否定所有，嘲笑的，轻蔑的，蔑视的，讽刺的，厌恶的，恶心的，荒唐的，幼稚的，可笑的，话语。

　　　而现在我站在人群中间，听他们嘴巴上下蠕动着发出的声音，甚至有清亮的口水从嘴里迸射出来。

　　　手里的手势像是在舞蹈，只为加强自己的语言的说服力。那个大婶把鼻涕抹在衣袖上，然后又开始她的自我演讲。她粗鲁的语言使她看上去显得更丑陋，眼角猖獗的雀斑蔓延在整张脸上，她谩骂中带着打激素一样的愤怒，笨拙而粗鲁的语言攻击，只是想从我眼里看见悔恨与绝望。旁边的中年人是厌恶的眼神，他泛油的脸庞和他浑浊的眼瞳像是经历了这人情冷暖所反应病态的模样。他在揣摩如何用语言羞辱我的同时又让我感到难堪，他想让我面部表情极度扭曲，反抗的声音响彻在他耳畔，他想看着我满脸通红又失语的样子，然后他心里猖狂的想那样子一定很有趣。左边的这位穿着制服的警察，他看上去很年轻。脸庞的皮肤凹凸如月球又泛着油光让我笑到是否青春期来了，下巴的青春痘很肆无忌惮，他口水在牙齿间摩擦又迸射出来。手里挥舞着，我暂且关掉他的声音，那样子简直就像一个疯子在乱舞乱画。他在拼命辩解的同时又在反复重复自己的命令，发现我的无动于衷时显然很气愤，然后带着嘲笑的言语。我后面的那位年轻的姑娘，穿着紧身的衣服，她用贴紧皮肤的衣服让她勾勒出她那勉强称之为前凸后翘的身形。可惜的是腰间的赘肉再怎么也掩饰不住，她在猛烈的呼吸之后腹部的起伏让她松懈之时，那些腰间的赘肉逃不过我眼睛。她在用她以为富有哲理的句子在讽刺我，以为我会被这绕口令的句式而感的折服之余带着羞愧。

　　　　这一切的幻想在我的梦靥里死死纠缠，伸手抓住我呼吸的歇口。我在重叠的事物中，一次次反复的摸索着，是真的，是真的，是假的，是假的……。



　　　 他们一步步的逼近我，嚣张的把手指摇晃的对着我，或是双手叉腰的唾沫横 飞。我捂着耳朵，周围的空气旋转升腾，人像扭曲的在眼前转动。我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干裂的嘴唇抿着。我心里在无稽的笑，表情是在说“一群愚蠢的人类！"
　　　 但事实上我没有。
　　　 我对着这一起沉于在麻木的状态，在受刺激与危险该所做抵抗情绪都在潜意识里消失，像是无痛感皮肤上的感觉神经已经被刺激到麻木。所以表情上所作举动已经表达内心所像，无痛无欲直接到达绝望边缘，所以捂着耳朵与那些蔓延的思想作抵抗。歇斯底里的尖叫，尖锐的指尖在黑板上玻璃上划过，嘲笑犹如银铃般刺耳贯穿在思想里。
　　　　面前白色制服带着口罩的女生，手里的针管朝我逼近。我仿佛可以想象液体穿透我的皮肤，在细胞里一个个的挣扎着，视线摇晃模糊的在视网膜上。我看见面前的中年妇女摇晃着我的手臂，嘴里一张一合，眉目里是一种焦急的情感。我就那么倒下，头顶天花板压着我喘不过气来，我知道那是一种幻觉的假象，那种晕厥席卷着我所有的情感。

　　　 “打一针应该没事了”声音模模糊糊的由近到远。
　　　　　　
　　　　我嘴里反复呢喃着，我醒来的那一刻眼里全是警惕。我看见妇人满眼血色的靠近我，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我只是后退缩。我看见玻璃上映着自己的倒影，穿着白色病服的眼里是防卫的惊恐。她手慢慢的靠近我，我收到了危险的信息，我尖叫。喉咙里是歇斯底里的声音，我起身向门口跑着。

　　　 后面的人在追赶着，我跌跌撞撞的绕过那些丢失灵魂的人群，他们痴痴的笑，或是沉闷的在床上躺着，或是张牙舞爪的在走廊里……。医院里有消毒水弥漫在空气里，从窗外封锁的阳光逃了进来。

　　　 “我没有病！我没有病！……我要离开这里……”我跑到楼梯时，我已经被逼近了一个死角，我嘴里反复吼着。他们仿佛听不见，拽着我的衣角，粗鲁的扯着我的手臂，我望着斜边的窗台阳光在朝我闪烁。

　　　　我痴痴的笑。
　　　　
　　　　我看见一大片空虚，在某个寂静的雨夜伴随着闪电从边际引向天空。人群在沸腾，他们嘴里迸射的细微毒液，如蛇的信子一般瑟瑟的发出危险信号。空白中是方块和圆形在拼接，挤压在我视线里，把眼前人群隔开一个个的框进方块和圆形里，定格在诙谐的一瞬间。慢慢的转到另一个画面，模模糊糊到清清楚楚的展现在视网膜上，他们贪婪的笑，贪婪的看着我的眼泪变成钻石。我不停的哭，我的眼泪从脸庞滑落，触碰在地面的瞬间，如洒落的珠子清脆的声音，变成钻石在地面安静的躺着。一群人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他们焦急的寻找地面的钻石，最后一颗钻石他们开始争的头破血流。我停止哭泣，最后一滴眼泪落下的下一刻，他们在争先恐后的扑向那颗钻石。
　　　　我开始一双呆滞的眼神，有人把我关进屋子里。我从门缝间看见他们把钻石换成钱之后在疯狂的笑着，就这么不停的笑，眼里丢失了神色。等到一瞬间，他们又摇晃着我的双臂让我哭泣，我只是麻木的望着他们，痴痴的笑着。他们开始很愤怒，懊恼的想着怎样我才能哭泣。突然窗子开了，阳光在地面停歇着，我死死的看着。不知不觉的哭了，眼泪从眼泪如流珠一般不停的涌了出来。最后滴在地面的时候变成了金子，他们开始如重演一般，只是更加自私的把金子全部抢夺在自己的包里。我从门缝里又看见他们像疯了一般摇晃着身子，手舞足蹈的跳以表示那种高兴的心情。我看着窗外的花开了，有一种淡淡花香静悄悄的绕在鼻尖，我又哭了。他们焦躁的眼神里挤满着兴奋，看着我的眼泪在地面变成银子然后互相厮杀的抢夺，为得到更多的银子。我从黑夜的窗户望着他们灯火通明的房间，有猖獗的笑声，扭曲的舞蹈在墙壁的影子上变得渗人。
　　　　我再也哭不出来，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只是丢了魂一般望着白色的墙壁。他们从焦急的等待到暴躁不安，最后房间里争吵着，耳朵里像是一阵电波密密麻麻的蹿进我的大脑里。最后眼睛的光线消失，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安静的倒下。
　　　　

　　　　我不再开始逃跑，呆呆的在床上卷缩着，死死的拽着床单的衣角
我仔细看着指甲上月牙型的白色，我咬着指尖。我不敢闭眼，黑暗绵长的充斥着，纠缠在故事里。
　　　　窗户是紧闭着，我看着安静的房间，又望着窗户。我起身，慢慢的推开窗户那光线从淡到刺眼，散布到房间里的光线屹然不动。从苍白的皮肤上漫游进眼里，眼里有异常的光泽然后有液体冰冷在脸上。阳光温暖的有些炽热，从脚底的暖意蔓延到全身。仿佛有风摇曳着景色，绿色的湖边，连接着蔚蓝的天空，无限的蔓延到视线的尽头。
　　　　我痴痴的笑。



　　 我死后，他们把我的尸体放手术台，两个戴着白色面罩的中年人，对于我为什么眼泪会变成钻石、金子、银子感到莫大的“兴趣”。这个“兴趣”值得不是个人，但是又指的是个人，他们幻想着解剖我的尸体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从而使他们功成名就。他们都是精英的解剖医生，对我进行了系统解剖，福尔马林的味道蔓延在屋子里。
　　 最终结果是我的尸体和普通人体一样，他们对这个答案抓狂，我的尸体最后被被掩埋在无名的山坡。夜以继日的冷风吹着，树叶沙沙的飘落。

　　　　　
　　　 病房里墙壁冰凉的，我用手摸索着方向，撑着墙壁。黑暗里只有淡淡的轮廓，从长廊蔓延到尽头的窗户，月色如此好。 我一步一步的下着楼梯，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每一层冰冷的阶梯都有我余留的体温，我手扶着栏杆每一步都很小心。安静的仿佛听见我心在吟唱，前面空洞而苍白，那种希望与绝望在交织的思想若隐若现。
　　　 有声音如玻璃珠从长廊滚动着跳跃在阶梯上，最后落在前面，好像远去了变得更加死寂。我不知道那声音是什么，是真是假早已模糊，只是手更加紧紧的扶持在栏杆上，紧凑的呼吸突然‘呼——’的一声什么也没有。

　　　　 你要去那里。我心里有声音在诺大的房间突然响起。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