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暖风吹百草的时候,最适宜开运动会。H初中的操场十分简陋,既无塑胶跑道,又无人工草坪,风一吹就是漫天尘土飞扬。陆细米对运动会缺乏热情,她属于那种没有任何运动细胞的人,再加上近段时间她的情绪一直比较低落。初二(4)班的全体同学,都坐在操场旁边一个比较容易看清比赛的地方,位置是自己挑选的,各式方凳、,马扎,高低不齐,也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这时,陆细米正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叼着一支圆珠笔一个人发呆。直到柳君影过来催促她写通讯稿,她才麻木地从练习本上撕下一张纸,信笔涂鸦似的写了几个句子,内容不外乎鼓励运动员认真比赛发挥出最佳水平,云云。喇叭在一刻不停地响着,播放着通知和稿件。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二年级男子组100米预决赛第一次通告!”
“二年级男子组100米预决赛第一次通告!”
100米,顾北夏要做准备了。这是他的强项,小学时他还打破过校纪录。
“二年级男子组100米预决赛第二次通告!”
“二年级男子组100米预决赛第二次通告!”广播再次响起。
顾北夏胸前别着号码布,整装待发。初二共有八个班,每个班一名运动员,分为两组比赛。顾北夏在第一组。
“各就位,预备——”
发令枪响起的那一刻,陆细米站了起来。顾北夏仿佛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他有着那么强的爆发力。
“顾北夏,加油!顾北夏,加油!……”全班同学挥手呐喊着。顾北夏不负众望,第一个冲过了重点。
“耶!”大家拍手欢呼着。
从终点回来,顾北夏从柳君影的手中接过一瓶矿泉水和一块德芙巧克力,却一样东西也没有打开,只是默默地找到位子坐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到凯旋后的喜悦,亦看不到如释重负的轻松。他神情凝重,脸色很差。陆细米看得一清二楚。
卫麒坐在陆细米后面。陆细米问他:“卫麒,你看,顾北夏他怎么了?”
“顾北夏他有先天性心脏病。”卫麒悄悄地说。
“啊?”陆细米简直倒吸一口凉气。
“其实他的心脏病不算严重,所以李老师和其他同学都不知道这回事。我几次劝他别参加剧烈运动,别那么拼命地跑,他不听。”
怎么会这样?
(三十五)
“下面公布二年级男子组100米前三名的同学……”
广播响起,陆细米几乎屏住了呼吸。听到最后,她吃了一惊,没有顾北夏的名字,这怎么可能?
顾北夏低垂着头。李老师对他说:“你以后要尽全力去跑,你是跟另外的七个同学比,不是只跟你组里的同学比。不要看到自己在组里跑得最快就骄傲自满。”
顾北夏的眼睛罩上了一层雾气,他咬紧牙,什么也没说。卫麒走到他的旁边,拍拍他的肩。顾北夏只是摆摆手,仍旧一言不发。
“老师,我觉得顾北夏一定是前三,是裁判搞错了!”几个心直口快的同学向李老师反映。
“那有什么用呢?去找裁判理论也不会有结果的。你们也不要太在意。”李老师平静地说,“重在参与,关键不要跟其他班的老师、同学伤了和气。”
柳君影看见陆细米在写一篇通讯稿,她指着题目说:“陆细米,你的稿子的题目怎么可以叫做‘致失败者’呢?‘失败者’,让那些没拿到名次的同学听到心里多难过呀。”陆细米恍然大悟,马上把题目改成了“你们也是英雄”。
(三十六)
“西米露,你先走吧,不用等我。我还有点事。”上午的比赛项目全部结束后,顾北夏说。
陆细米独自走在桐花街上。一阵微风拂过,樱花树下,便是簌簌的一阵清香的花瓣雨。泡桐树上摇曳着的淡紫色花朵也日渐零落。
她回头看到顾北夏从后面跟了上来,于是故意跑到路旁的土地上,躲藏到一棵泡桐树的后边,露出半个脑袋来观察顾北夏的反应。
“出来——出来——”顾北夏停下自行车,“西米露,你真行,是在学知了吸树脂,还是改行当啄木鸟了?出来,小心点,别绊着。”地上有好多碎石子和枯树枝,顾北夏想伸手拉陆细米一把,陆细米摇摇头,自己走出来,缄口不语。
“西米露,你怎么不说话?”顾北夏扮了个鬼脸,不快的神色早已从他的脸上烟消云散了,看起来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陆细米稍稍放心了。她笑笑,言归正传:“你累吗?下午还有项目吗?”
“累是有点累,不过没事。下午还有一个项目,200米。”顾北夏目光坚定。
“那你加油,我会为你写稿加油的。我原创的稿子被播了三篇呢。”
“不错。西米露,天气挺干燥,太阳也挺晒的,不要忘记喝水。”
“谢谢你的关心。”
那天下午,顾北夏的200米获得了第三名,拿到了奖品和证书,但是他的表情很淡漠,仿佛于己无关。肖令玫的铅球依旧是第二名,又一次败给了五班的小佳同学。大家还是把热烈的掌声送给了她。陆细米望着她,给了她一个真诚地微笑。肖令玫也会心一笑。陆细米相信,总有一天,她们能和好如初。
从那天起,陆细米更加关注顾北夏。她想,顾北夏的内心必然有光和影重叠在一起,他的每一个温暖的笑容都传递着诚意,他的每一个落寞的表情也都蕴含着让人猜不透的秘密,他的疼痛却极少有人帮他分担。顾北夏,你的心是否也像你家的大铁门那样坚实?你心中的故事是否也被关在两扇紧闭的大铁门之后暗无天日?你不为人知的一面有时还是会被我看到,你知道吗?顾北夏,我想打开你的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