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自然是程炎回来,发现了我。
蹲在街角,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地捂脸啜泣的顾小合。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像被遗失的旧布偶。
小 荷 作文网 www.zww.cn 我的脑海里又浮现了幼年的一件事。有的时候就是这样,那些年幼孱弱的微薄记忆总还缠绕着我,让我无法挣脱。
是一年炎热之季,记不清是夏初或夏末的小县城里,很小的顾小合跟在母亲的后面,疾步想追赶上她的步伐。安远的手抓得我的右手紧痛,褶皱成一团废纸一般。她不看我,只是四处张望像在找什么人。我也不看她,嘴角是未干的奶油渍,左手满是黏糊的雪糕。然后我的眼睛里都是疾走的大人双脚,很长很高,暴露得赤裸裸。那时天是湛蓝蓝的,太阳大到我眯眼才敢瞥一点点,一点点的光热。
突然地,在右手还没反应到已经失去束缚的时候,我迷失了安远,就如同现在迷失了程炎。
左右回头,满满是躁动的人群。
那年那刻聒噪的世界在幼小的顾小合的耳迹里寂静无声。
故事的结尾安远回来拽着我回了家,我只记得那是很久的一段路程,忘记了时间的很久。
我并不哭,很倔强很固执的不哭。
却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我会更长久地失去她,我的母亲。
真是后悔。
所以现在的自己,是变化了吗。
在程炎靠近我,陪我一起蹲下时,我的某种情愫竟然迅速膨胀起来,像心里有个无比巨大的红气球在不断吹气后充盈得无比饱满最后“嘭”的一声爆炸开来,飞扬的碎片下刷刷落泪。
然后程炎拍拍我的肩。
“顾小合,你要勇敢。”
其实我很想勇敢。其实我并不勇敢。
后来我困惑了很久,她为什么不问我怎样,还说那句话。
不过顾小合也脆弱了一次,我和她,都是同样的人。
扯平了喏。
说些刚过去不久的事儿。
嗨,来说说我的学校吧。
它有很文学很动听的名字:三宣中学。我们叫它宣中。
我并不了解它,就像不了解它的名字。
我还记得一个月前我刚来这的情景。
在长途客车兜转了四个小时后,我终于从县里换车到了这个城市,或许在它的某个角落,某个老房子里,我的安远,就住在那里,我们呼吸同一口空气。
重要的是,我要把她找回来。
因此我考上宣中,一座安静的重点高中,在这个她出生的地方。
那日我提着行李,穿最普通的白色球鞋,傻愣愣地就进来了。
“高一五班”。
我抬头望眼前的教室,里面的人已经闹成一片,我正纳闷不是刚开学吗,一个很和缓的声音轻轻唤我:“同学,要上课了。”
是一个个子很小的女老师,不久我知道她就是我的班主任,姓温,倒真符合她的外表。
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同桌是个胖胖的女孩子,笑起来有一个酒窝的那种。她向我伸出手,“苏皖,多多关照。”
我很客气地回应:“顾合,你好。”
突然肩膀被很重地“砸”了下,我呲痛的同时看见男生修长的手指,关节泛白突兀。
“喂,美女,也认识下我嘛。”
转头,陌生的面孔在日光反射下镀上金边的轮廓看不真切。
然后同桌那个叫苏皖的胖女生大叫一声:“林梵你欠我一百大钞还没还!!”和男生见势就跑扬起的尘埃。
大家看来都认识呢。
只有从乡下来的顾合,很安静地看这这一切。她只能做一个追逐者,追逐着她的母亲。
因为宣中并没有设宿舍,我只能出去找房子租。
于是我认识了程炎。
初次见面我们俩竟然同时看上这间房——603。采光很好的小房间,虽然比较简陋但正合我的心意,面向东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木格子窗户,可以每天看太阳升起的样子。
光芒万丈。
她不肯让我,我亦不愿意妥协。
第一次的对话是她叫我:“喂,你别跟我抢。”
眼里交替着不屑的傲气和鄙夷。
我迎上她的目光,只是很简单地回答:“不。”
她冲上来狠很地瞪我,然后突然大笑起来。
“你还真有性子。”
无奈的房东协调我们干脆一起租,还可以省些价钱。
我和她都没拒绝。
最后我们便成了合租室友。
我是顾合,她是程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