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系列之痴梦

魔都系列之 　

痴梦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睁开眼睛的时候，心情莫名的低落。枕头伤留着冰凉的水痕，我在床上坐了很久，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梦。 　

　　　 没错，这只是个梦，关于他的梦。 　

　　　 用最温柔的虚幻，映衬着愈加残酷的事实——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环和盛带到这里，当我注意到这三座别墅的时候，便已经在里面了。中间似乎有许多因果，又似乎遇见了许多人，他们从我的身边一闪而过，那些原本清晰的脸，却在我的记忆中不断模糊下去。 　

　　　 我记得那是个雨天，别墅很空旷，只有几张桌椅的摆置。天色很暗，三座别墅都没有开灯。奇怪的是一向怕黑的我，居然没有一丝慌乱。所以，那只是梦，对吧？ 　

　　　 在第三件别墅里，我遇见了他。仿佛是世间最顺理成章的事，没有现实中的尴尬、疑惑或者视而不见。他躺在床上，穿着我们初次见面的衣服，一如既往的清冷，一如既往的温良。我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注视着分别多年的故人。他看上去很虚弱，蓝架眼镜被一层白纱所取代。我不明白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疾病，事故，一无所知。窗户没有关紧，被风扬起的白色窗帘拂过我的脸，我只觉得渗入心骨的冷。 　

　　　 而后的印象中，似乎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他，他或许知道我是谁，又或许不知道。他被蒙着的双眼无法看见，我扶着他散步，给他读简奥斯汀的书。记忆中有过争吵，因为失明导致的喜怒无常。被他狠狠的推开，看着他努力的想自己辨识方向。直到握上他柔软的手时，被无助的紧紧抱住。像个令人心碎的孩子，精致而残次。 　

　　　 我无法形容梦中的心情，面对他的痛苦会觉得心如刀绞。却又贪恋那个需要我的他，一层白纱的隔阂，遮掩了太多未知与迷茫。他睡着时静谧的样子，微笑时嘴角的弧度，我太过于痴迷这个只属于我的他。可这终究不是他，不是带着蓝架眼镜的明朗少年。我深深沉醉于假象，又如此清晰的告诉自己，我爱的，是真实的他。纠缠于虚实之间的意识，使我在挣扎清醒的同时，陷得越来越深，也许真正无法看清的人，是我。 　

　　　 下课铃响起时，梦境仍然挥之不去，仿佛世间最难以挣脱的魇。我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头痛欲裂。曾梦到过无数个关于他的琐碎片段，却不曾这般刻骨铭心。可我太清楚，这只是个梦，会随着时间沉淀至深，离我而去。我注视着窗外那个熟悉的身影许久，只觉得难受。现在的他很好，还是那个无所顾忌的他，温婉的少年。为什么要去怀念那个梦呢，我只是一个过客，一个掉进兔子洞却不肯认清现实的人。即使梦中的我们可以拥抱，可以将时间视为无物，可以与自己所爱的人近在咫尺。可，那终究不是真的。 　

　　　 总该有个结局，或者最后遗留的片段。在告别之前，我陪他走完最后一条街。那个时候，东方明珠的上空开始稀稀落落的飘雪。浦西街边的古典建筑被镀上西方传说的朦胧，依旧是空无一人的街道。我们牵着手在路上慢慢地走着，此刻的他，围着灰色的针织围巾，洁白的细纱映衬着他白晰的肌肤，莫名的细腻。雪花纷纷扬扬的跌落在我们身上，我们只是彼此无言的走着，连天地都开始变得轻缓而静谧，世界孤独得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分不清是悲伤还是欣慰，突然产生的离别的伤感，使我眼前的景象逐渐困顿。他拉着我在十字路口停下，解下围巾围在我脖子上，伸手捧着我的脸。我看着那层纱，像看着一道无解的谜，精致的谎言。“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如随风即逝般单薄。 　

　　　 我看着眼前的世界，连同他一点点的碎裂崩塌，真是糟糕的结局，闭上眼睛，听着世界发出瓷器碎裂的声音。“别哭啊。”温软无奈的音调。我睁开眼，灰蓝色的天空不复存在，云层间逃匿的曙光在巨大的落地窗间被狠狠打碎。脸上，早已湿凉一片。 　

　　　 梦，可以有无数种解释——潜意识的指令，颠倒的现实，白昼之思……我不知这个梦境为何缘而起。但……我站在天台上，望着浦西古老而繁华的街市，背后是矗立着东方明珠的浦西。眼前迷蒙不清的是那夜浦西街头如同灵魂羽化般清澈的雪，灰色的针织围巾，一尘不染的白纱，冰凉的手，冷山般的声音…… 　

　　　 这样柔软的梦，在上海的纸醉金迷下，只是一个随时都会碎裂的青花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