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这是徒劳,你依旧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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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瞳随着滚轮的下滑不停移动,一条条黑色的细线刻入眼底。在只有自己的深夜里,一切安静得仿佛什么都能够记住。忽然,我指尖翘起,顿了顿身形,向后一靠。环臂看着电脑,七彩的颜色刷满了屏幕。
-晚上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吧,那么便看看我认识的人在做什么吧。我这样想着,点开了空间。好友不多,大多为身边的人,谈不上是熟悉,但也不能够为陌生了。
我看看外面的星野——如果真的看得到的话。在霓虹灯彻夜不眠的,被人们称为{夜生活靡靡腐朽}的城市里,科技的发达遮住了我的眼睛。-不仅仅是我的。我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若是要看清楚,只有戳瞎双眼]
天空很暗很暗,除了月亮能够从太阳那里借点光来证明存在,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用肉眼看得清楚的。除了高楼就是高楼,高楼之外就是洗脚城,洗脚城之外就是地下的银行,再往外看。我又是叹气,始终迈不出去那比国界线还要严密的牢。
[画地为牢]
收回我的视线,将双瞳在屏幕上聚焦,指腹轻点滚轮。我的手有一分钟没有停下来,谈不上阅读速度快。只是没有发现任何我想要找到的东西。空间上有很多很多东西,多到我没有办法心酸地叙述出来。
[无以复加]
我看到了很多,比如情侣应该怎么样怎么样男的要多温柔霸道女的要多柔弱贤惠;比如某位汉子听说兄弟被打了为了兄弟怎样怎样;比如揉胸揉多了能变大;比如小时候我们情不自禁做过的蠢事不转发就要死;比如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孩子该打死;比如TF和EXO的粉丝又发烧做了什么恶心事情;比如张起灵和金秀贤比起来某一个算鸟线骂NMB……
[义愤填膺]
当然我还看见了一年前就在空间火起来了的{安倍在奥巴马的淫威下喊习爷};或者是{日本人南京大屠杀不愿意承认打死他们};也有{小日本鬼子就是一条虫子中国一顿都吃不够};几百年前就听过的东西{中国十三亿人一人一口口水淹死日本鬼子}。
[民族尊严]
我松开手,背靠座椅,轻声笑了笑。笑声越发变得凄厉,高昂。笑得我肚子痛,笑到我咳出眼泪来。半天都缓不过来,我使劲捶胸好半天终于舒适些。毕了,我陷入一片茫然。-我笑什么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始终在绕着山脚走]
似乎是没有什么可以笑的,只是这些转了十遍八遍的陈旧东西他们还在坚持不懈地扩散着。当然我看到了很多新东西,比如本拉登说了两句话请全中国人民站出来支持他;比如美国人怎样怎样外国人怎样怎样;也有很多自拍,上面的话写着{我好丑啊}{你去嘛反正像我这样的人本来就不配在乎}。我不知道当时心里怎么想的了,只是我觉得似有风吹过我的睫毛,它变得更翘了,我还眨了两下眼。
[后生可畏]
实在是困意难抵,我放下电脑回到房间睡觉。我想起了学校里同学的话{如果中国和日本打起来了谁会赢?我觉得中国肯定会赢,中国人这么多,枪械原子弹也这么多。}眼睛一酸,我闭上眼。我没资格去面对划过脸庞的东西。
[一无是处]
我当时写完了作业,兴致一来插了句嘴。{孩子你忘了联合国这种东西么。}我见他神色一顿,心里绷紧。-我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是个神经病,不讨人喜欢的神经病。我这样想。总是有人,哪怕是在我们班——全年级最优秀的班,我听到的都是些正气的声音。是呢,正义而庄重。{小日本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我们要让他们偿命}。
[命偿一命]
他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只是说如果嘛。}我想了下,这样回答他{如果仅仅是中国和日本打,中国会输。}我不知道又要被多少人骂装逼,崇洋媚外,傻逼了。心下苦笑笑,只要不说,其实就没事了不是么。还好他只是当作了讨论,如此对我讲{那二战中国还不是打赢日本了}
[张冠李戴]
我倒是没有笑出声音来,只是依旧很找死地回答道{孩子你不要忘记了胖子和小男孩}我见他神情疑惑顿在那里,心中梗塞。这感觉就像只有我一个人还醒着,别人都被风铃催眠向着悬崖不停地走。我谁也叫不醒,谁也拉不动。只剩下无助。还有同情——他们没有机会知道自己从一开始便被迷惑——而事实上,被迷惑的人往往都觉得自己没有被迷惑。
[到底是谁在骗谁,已经不得而知]
不得不说,我总觉得温斯顿生活在一个很美好的世界。是真的这样觉得,因为他只有一个老大哥。我们有很多个老大哥,也有很多个有爱部。我们不是被抓去有爱部的,是因为规定,我们必须每周去听两节课,逐渐下来,我们的心已经送给了它。
[墨守成规]
在这个大集团里,并不是没有人看得清楚的。我在无助之中听见了声音,这也是将我从走向悬崖的幻境中唤醒的声音。我转身,看见有一个组织那么多的人,分散在各地,手中拿着自制的铃铛,用音波与风铃对抗。我魔怔在那,心底激动得要沸腾。
[并非独自]
我潜伏在人群中,伺机而动。我知道我必须有着坚定的信念才能够不重新回到那个地方。隐约地、恍惚间,我的眼前出现零散的幻觉。{必须……坚定不移地坚持……}{事实告诉我们……发扬……每个公民的义务}{建设祖国,热爱祖国,坚定不移地跟随……意志}
[恍恍惚惚]
我拍醒这个人,叫醒那个人。可一瞬间后我看见他们清明的眼睛又失去了意识,空洞得没有光彩。我感觉血气似乎在周围弥漫。
[徒劳无功]
忽而,一阵铃铛声音响起,我看见面前的眼又恢复清明。抬起头来,是一个清秀的人,他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铃铛,我见他朝着我笑笑,然后义无反顾地向悬崖走去。
[或许,并不是完全徒劳的]
我笑笑,挥舞手中的铃铛。
[最后的结局不一定是要无力地看着人们跳下去,跌坐在地上,双手掩面。]
这个世界有很多白痴,他们是勇敢的白痴。他们义无反顾。
[而我也想要加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