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片荒凉的大山深处,这里有一个聚落,它没有地名,但是柏诺听阿婆说这里也可以说成是马尤村。
很久以前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有一个长者,是他领导着那时只有几十个人的小村子逐渐和别的村落合并,形成现在的大聚落,他就叫马尤,十多年前这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跟着儿子上山打猎走散了,但是却偶然发现了一个大狼窝,起先没敢动,踉踉跄跄地想爬下山却被狼群发现了,不得已点开火折子烧了幽林、烧了山洞、烧了狼群、也烧了自己。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人们看到山腰的那场大火整整烧了五天,烧秃了树林,起先人们也没多在意,毕竟烧不到自己,也没见上山打猎的人有被烧死的。可是听马尤老爷子那五十多岁的儿子哭着请求上山看看失踪了好几天的老父亲是不是烧在里面了,人们立刻轰动了。他们的大恩人呐!
“大恩人呐!”阿婆讲到这里抹了抹干涩的眼睛,叹了口气。
柏诺又缠着阿婆继续讲,可阿婆故意逗柏诺,不肯讲。
柏诺急地撅起了粉红的唇,撒娇道:“阿婆!好阿婆,给娃子讲讲吗!”
逗得阿婆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边笑边揉揉柏诺短却又直又黑的头发:“你个混娃子!别在这儿磨人喽,去!去看看张老伯家里有没有要帮忙!”
柏诺有些失望地翻身下炕:“好吧,那我回来您要接着讲哦。”接着就撩开帘子跑出去了。
阿婆透过纸窗缝看着柏诺一蹦一跳地走到围起院子的小矮墙边,垫着几块砖,麻利地翻了过去,隔壁就是张老伯家。
摇摇头:“这丫头。”阿婆又拾起针线,准备开工,可是不知道那浑浊的眼睛怎么回事,竟掉下泪来。
阿婆看着眼泪掉入织好一半的毛衣上,很快晕开,和毛线融为一体。
阿婆吸溜了一下鼻子,想把泪意吸溜回去,可是这心呐,苦苦的。
马尤村哪家都知道在村子最北头有一家姓陈的,家里有个老奶婆,六十多岁了,独自养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小丫头,这小丫头倒是生得眉清目秀,颇有一副富贵相,小丫头虽然知道自己是捡来的,但从没哭闹过,反倒是村子里的人都很喜欢她,也常常接济在村子里算是最贫苦的老陈婆祖孙俩。
今天五月十七啦,眼看着田地里就要一番大劳作,人们心里却甜蜜蜜的。
还有一件喜事,听说城里派来一个女教师来充实马尤学校,估计明天就要到啦。
“听说老师名字叫骆笑,真好听。”张国,小名虎子,是张老伯唯一的孙子,今年五岁,皮肤黑黑的,但眼睛却极其明亮,虽然调皮捣蛋,但是却还聪明,这聪明,表现在捆柴火的结实、有眼力见儿、知道喂猪怎么喂、怎么摊饼上。
柏诺很快就七岁了,她的眼睛大而有神,皮肤却黄黄的、干干的,小身板瘦弱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一样,但身上的衣服却总是鲜艳的,这源于阿婆的心灵手巧。
柏诺来张老伯家说是来帮忙干活,但张家人又怎么会让这个惹人怜惜的小女孩干重活呢?只是让她来跟虎子唠唠,玩玩。
这不?就聊上明天就会来了的城里老师身上了。
虎子一听没回应,就转头看看柏诺,却见她正用手指头在墙上努力的画着,似乎在写什么字。
虎子在炕上爬过去墙头,“柏诺姐姐,你在干什么?”
柏诺边回答边写着:“我在写自己的名字呀,明天城里老师来了我要跟老师写一下我的名字。”
虎子来了兴头:“那我跟你一起,可是,我不会写‘国’。”
柏诺回头看看虎子抓头发的样子,笑了,“我教你,前不久校长老师还教咱们写‘保家卫国’呢。”
马尤学校里,有一位校长,两位老师,十二个学生。其中老师包括校长,十二个学生里包括柏诺和张国。
……
又一天了,现在马尤村的村长,兼马尤学校的校长——张老‘下令’全村二百多人在村口迎接城里下来的老师,而柏诺和虎子家就在村口边上,他们睡醒了一个安稳长久的觉后就吵着闹着要去见新老师。
二百零八个,不论男女老幼,只要不是嗷嗷待哺的婴儿和病着残着的,几乎全来了。
等了一会,九点多了……人很多。
十点了……人们还在等,而只有张老知道,那位老师是昨天晚上出发的,城里的人告诉他清晨六点左右就会到,而山路崎岖,可能会延长一会。
十一点了……开始有人进虎子家唠唠嗑,柏诺家没有什么可招待的。
十二点了,有几个人走了,家中还得做饭呢。
这时大太阳照着,柏诺和虎子还有学校的几个孩子被张老严令等着,就一直在村口等着。
下午一点了,人们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响了,有些人在锲而不舍地等着,有些人匆匆回家吃点东西又匆匆的赶回来了。
下午两点了,太阳不是那么大了,有些等着的人在打着退堂鼓,但还是看着逆光站立在大石头上的张老,一动不动的身影。
下午三点了,有一个早上中午都没吃饭的婶婶脚下一虚,摔在地上,头被石子蹭破了,她和家人匆忙回了家,却没再回来,而张老,听着身后的动静,一动不动的身影也晃了晃。
人们紧张地看着张老,却只听到一声长叹:“散了吧。”
张老他那沧桑衰老的背影在柏诺十几年后都还记着。
那紧绷的气氛一直延续到第二天,却没有人敢捅破,城里有支教来的事儿,似乎从来都没发生过,一点涟漪都没有。
第二天下午,柏诺和虎子没有事情可做,就坐在高高的沙地上,看着几米下来来往往的村民,看看四周的山。
两个小孩子聊着聊着就沉默了。
蓦地,虎子的头转过来,黝黑的眸子亮晶晶的,“柏诺姐姐,你不会离开吧?”柏诺的脸柔和下来,但还是依然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大山,双手无意识地搅动着鲜艳的布裙子,用几乎呢喃的声音说道:“应该……吧……”
……
多年后,紧挨着马尤村的一座小山被发现有历史古藏,其中有大量的宝物,估计是哪个皇室的陪葬。
马尤村虽然没有把宝物吞为己有,但考古队记者队一来二去的连带着这里也富裕起来,这里的桃子也卖了出去,销量不错。
柏诺今年整三十岁,只念了大专,但是却成了马尤学校的校长,现在马尤学校有三十几个老师了,学生也多了,有幼儿班,有小学部,也有初中部。
虎子现在是个家具城老板,还是个慈善家,他正在追求柏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