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玩捉迷藏时,就一直喜欢往窗帘后面躲。用厚重的窗帘松松散散地裹住全身,尽量让身子贴着墙,于是小小的鼻尖被玻璃窗压得扁扁的,要是在冬天,嘴里呵出的热气定会将玻璃染成朦胧派,一双小眼睛专注地看着窗外的人和事:对面的老婆婆吃力地收衣服;隔壁的姐姐在房间里踮着脚尖学跳舞;……可是,不等我细细品味,总是会被玩伴们掀开窗帘,怪叫一声“找到了”,然后 很不甘心地去当下一个来捉的人。
在搬新家的时候,妈妈曾问我,是想要阁楼,还是想要落地窗。我知道,他们在心里早已盘算好当然是要那既便宜又实用的阁楼,问我,只不过是象征他们很民主罢了。但我依然不假思索地选择了落地窗,因为我实在太想看清世界了。其实窗户的大小与世界并无牵联,只是一种本能,在落地窗前,仿佛舒展双臂就有了轻盈的感觉,赤脚踏在地板上,发出很好听的“吱呀吱呀”的声音,阳光透过玻璃,给我亲切的一个吻,被阳光眷顾的榻榻米很有北海道的气息与樱花散落的倩影。好吧,这些记忆的碎片只存在于我的幻想中。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周末我依然喜欢站在窗口前向窗外窥视。手里的陶瓷杯因为装了奶茶的缘故变得温暖了起来。我曾看见一个修车的老人在闲暇之际,用围裙揩去手上的机油,亲昵地挠着流浪狗的肚皮,健壮的狗在草地上打着滚,伸长着舌头,舔舔老人如干树枝般的手指,幸福地依偎在老人身旁;我曾看见一位父亲单脚跪在地上,细心地为年幼的女儿扎着辫子,父亲的手拙,扎了好长时间头发却反而更乱了,女儿娇嗔地拍打着父亲宽厚的肩膀,最后女儿伏在父亲的肩上,渐行渐远,乱蓬蓬的头发柔软地贴在父亲脸上;我曾看见一对老夫妻安适地坐在街边的实木椅上,老头儿身着洗得有些褪色的中山装,拄着拐杖有些拘谨,老太太微微有些发福,银白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晃眼得很,她从随身的小包里翻出一包花生,或是糖果(即使是糖果,也是牛轧糖之类的),小心翼翼地剥去外面的壳或糖纸,送到老头儿的嘴里,老头儿左右环顾了一下,确定附近没人,这才安心地一口吃了下去,阳光在他们脸上的纹路里跃动;我曾经还看见过很多很多,只是有些记忆是说不得的,因为它们只属于心与灵魂。手中的陶瓷杯已有了凉意,我依然只是偶然回过神来,才去呷那么一小口。我再次希望自己是站在落地窗前,把所有风景看遍。
小 荷 作文网 www.zww.cn 窗口前,世界处处都在上演生活的喜剧;窗口后,我作为惟一的观众,驻足在尘埃的风口浪尖。我庆幸自己不是一个失败的观众,因为我并没有离舞台太近。人们都在选择生活,生活也在选择他们,我站在这里,宛如看见无数的方向标伫立在第一个十字路口,有的人犹豫不前,愁容满面;有的人神采奕奕,认定了一条路,便不再回头。我是哪一个?我只想抓住此刻,不让它的尾巴从指尖溜走。时间不早了我必须离开你了,我不想离开你可毕竟时间不早了。窗外的事物又在变,此刻的风景在我写下这句话时,已成为了五秒之前的过去。
嘘,安静些,窗口外的电影又在上演。你说你看不清字幕,好吧,就让我读给你听:“你从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