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河，凤凰城的母亲河

　　陡河，被誉为“涅磐重生的凤凰城”——唐山市的母亲河。库区毗邻巍山、高山和长山等山，高程在200米－250米之间，构成三面高山屏蔽，一面平原的地貌特点。陡河坐落在凤山脚下，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给库区勾勒了一幅绿水青山风姿绰约的山水画。由于库区属于城市饮用水保护区，不对外开放旅游，有幸观光库区风景的人，会不约而同地选择首先攀登凤山，我们一行人当然也不例外，因为山顶可以把陡河库区美景一览无遗，尽收眼底。 　
　　为了保护森林，凤山上修筑了一道护林围墙，围墙内有一条路径很宽阔的攀山通道。通道上，便看到一位老人静静地坐着木凳上听着音乐盒，园林工作人员告诉我们他是这里的看林人，已经在这里看守林子几十年了。老人见了我们笑着打着招呼，“你们好！我在这里已经很久没看到人了，看到你们真高兴！”我们停下脚步，看得出在这里除了鸟鸣，就是看护山林的工作人员，于是我们围拢着老人和他盘谈了几句，我们羡慕老人能够在群山中吸取充足的氧气，能够闻听鸟鸣，能够观看库区一望无际的绿水清波。老人出人意料地说，如果几天没人和你说话试试看？是啊！老人一语道破了库区工作人员寂寞的甘苦。 　
　　我们若有所思地继续沿着山路前行，山的坡度不是很陡峭，攀爬起来不会气喘吁吁无心观赏群山美景，还可以悠然自得地抬头望一望空中飞翔的各色羽毛的候鸟，那候鸟的叫声犹如美妙的交响乐，在群山里环绕回响空灵悦耳，也给静默的青山平添了灵动的生机；低头便可见缀满青涩果实的柿子树，挂满枝枝桠桠的酸枣树。如果是秋季定是收获满怀的时节，那缀满枝头的果实便是我们一行人秋季采摘的目标。 　
　　攀登凤山之巅，极目远方，轻纱缦缦，群峰耸立，俯首脚下，碧波粼粼。在绿海荡漾，群山环抱中，眼前的陡河静如婀娜的处子，默默无闻地滋育着这座城市760万人口。昔日，她却是一个不羁的“蟒兽”肆虐四方，史册记载给这座城市带来过9次的灾难。洪水漫溢，堤埝崩溃，浊浪泛滥，唐山市区以南尽成泽国，损失巨大。陡河，曾经被称为脱缰的“野马”，未被驯服之前，陡河沿岸的人民每逢汛期，便是“沿村百姓匐两岸，雨夜雷鸣鬼神愁。”；如今，陡河清爽靓丽的容颜是建设者们梳理的成果；陡河，也目睹了凤凰城浴火重生的沧桑变迁；陡河，母亲河用“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博大的胸怀养育着凤凰城的儿女们。 　
　　《一》 　
　　陡河的历史由来已久，她是一条天然河道，《水经注》记为“封大水”，至唐代又称“唐溪”。据《永平府志》（清光绪二年修）记载：“元洲人张勋（后唐姜将军墓志）云：将军庙碑在滦州石城县唐山贞观洞内谨案后唐清泰间，将军寿命持节，北镇榆关碣石，有县曰石城，有山曰唐山，山麓有水曰唐溪，形势幽阻，林壑疏迆北接浭阳，南连沧海……”其中所称“唐溪”，即现在的陡河。 　
　　陡河，如今是唐山市的饮用水库区，位于燕山南部的低山丘陵区，坐落在陡河河道上，上游群山环抱，下游是冲击平原，水库下游15公里是唐山市区www.xhddxs.com星河大帝。 　
　　曾几何时，陡河并非是温情的河床，却如脱缰的野马肆虐四方。据水利水电科学院编写的《清代海河、滦河洪涝档案史料》记载：清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蓟运河于六月二十五、六两日涨水一丈二尺四寸……又丰润县陡河骤涨，慢花亭子旧埝，随即堵筑断流，复有滦州稻地村陡河漫下之水流入境内，并滦山各水淋漓奔处，自西北河盛涨，满决堤埝，田禾被淹，丰润县（今丰南县）黑沿子等一百三十九个村成灾八分……”等等，累累的灾害史让人触目惊心。 　
　　据史志记载：百年内发生大洪水就有清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光绪二十年（18494年）、1929年、1949年等四年，其中道光二十五年洪水是近百年来陡河最大的一次洪灾泛滥，1949年洪水大于光绪二十年而小于道光二十五年。 　
　　那时的陡河，是四方百姓惧怕的猛兽。一位亲历陡河泛滥的老人回忆说：1949年，唐山解放刚9个月，人民政府还不及治理堤防。8月12日凌晨，一阵如牛吼虎啸的之声，把他从梦中惊醒，下床找鞋子，鞋子早已被水漂起。这时，他才清醒过来：又发河了！ 　
　　老人纵身跳上墙头，放眼北望，细雨霏霏之中的陡河，如同一条被激怒的“蟒蛇”，裹挟着瓜果林木，獾鼠驴骡，闪着黄光，喷着白沫，摇头摆尾而来。对岸的华新纺织公司和唐山钢厂，顷刻之间，成了一片泽国。再看华新桥头，已是水高三尺，车马绝迹，四周屋顶，到处传来呼儿唤女声凄厉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忽然听到一声轰鸣，如同山崩，又如地裂，河边一座钢骨水泥碉堡，跌落河底，激起的水浪，高过树顶……虽经一天的搏斗，终因河身年久失修，埝溃堤崩，住所被洪水包围，一应家什全部泡汤。 　
　　这就是昔日陡河的真实写照，也昭示着要驯服陡河这个脱缰的“野马”刻不容缓。可以说，这位老人是昔日陡河泛滥的见证人，也是新中国陡河水利枢纽改造的亲历者。 　
　　《二》 　
　　走在陡河一马平川长长的、宽阔的、坚固的河堤上，我不禁在想：陡河水库工程不知牵动了多少人的心？不知背后有多少人为之做出艰难的抉择，不知发生多少感人的故事？ 　
　　管理处的处长是一位学水利的学院派，他感慨地说：当时陡河水库工程建设，征占了开平区、丰润区、滦县30个农村的4.6万多亩土地，可见，库区当时占地多、移民多、涉及村庄多等特点。可是，水库建设开始以后，库区移民为了水库建设，造福一方，挑战了几千年根深蒂固的“故土难离”的民俗传统，作出了艰难的抉择。 　
　　难怪当时工作组的一位老者激动地说：“那时的库区百姓说来让人感动，那时国家建国不久，经济财力不雄厚，补偿库区耕地每亩20.53元给于补偿，可移民没有一个钉子户！” 　
　　老人说，当看着库区移民撤离的队伍中，有的壮汉牵着牛羊，女人背上背着孩子，一步一回头泪眼朦胧望着住了几辈子的村落；一步一回头望着一片广袤的田野。可这繁衍生息几辈子的村庄，这让人想起泪流的温暖的家乡，村头儿的河柳、绿茵茵的庄稼，就要被淹没从此消失了，曾经的桑田将变成沧海了，怎能让人平静那？有个村里很有威望的老人则更让人动容落泪，只见他突然离开撤离的人群，跌跌撞撞地跑到道边田埂上噗地跪在土地上，抱头失声痛哭，泣不成声，那哭声就像一个不肖子孙对父辈的忏悔之声；那哭声叩击着他的灵魂，那哭声也撞击着周围人的心灵。那情景就是铁石心肠也会落泪的，可就是这位老人，面对库区工作组宣传库区移民政策时，面带笑容表示接受政府的决定服从移民，也是他的带动，村民们默不作声地接受了政府的迁徙决定。 　
　　此次移民，从初建到1989年提高保坝标准工程竣工，累计迁建移民村27个，远迁村8个，迁移3651户、17193人，拆建房屋12899间。绝大部分就近集体迁建，有122户、469人分散前往外地。水库征用土地46178.83亩。 　
　　《三》 　
　　陡河水库作为河北省发展国民经济第一个五年计划的重点工程，也是全省兴建的第一座大型水库。于1955年11于3日成立了陡河水库工程局，负责施工事宜。1956年2月20日土坝工程开始备土和清基，工程施工全面铺开。 　
　　古有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今有陡河建设者除夕奋战在工地。陡河水库建设方案落定后，近4万名陡河水库建设者集结凤山脚下，他们虽然来自四面八方，却有着共同的心声：要把陡河早日建成，让陡河给人民造福。劳动者们日夜不停的辛勤劳动，拖拉机、起重机、风钻和崩山的炮声日夜轰鸣，运送石渣、土方的斗车和手推车一辆紧跟一辆穿梭于凤山脚下。工地上几千盏电灯齐放异彩，登凤山一览，工地夜空犹如燃起的焰花星光闪烁斑斓壮观。 　
　　施工过程中，不分领导还是施工人员，工程局的领导与施工人员同甘苦，并肩工作。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不会一帆风顺，也就在输水洞进尺将到出口部位是，因岩层复杂，不可预料，突然发生了冒顶事故。一位民工撤离不及不幸遇难，也影响了进洞施工人员的情绪，只好暂停施工。工程局副局长张健闻讯，立即赶到工地，观察事故情况，就地召开会议，研究部署指定了防止铆钉的应急措施，解除了施工人员的不安情绪。5月16日输水洞按时完成，最后封拱，旧历除夕，陡河水库工地职工放弃了和亲人团聚，一直坚守工地。工地上的一千多民工没有回家过春节。春节前，远道而来的曲阳县民工王志平给家里写信：“为了是唐山市人民永远免除水灾，我要在唐山市度过春节”。曲阳县400名石工是在工地上度过的除夕夜，这一夜，他们用铁钎子打眼，开石方，创造了开挖石方470多立方米的记录；这一夜，在这些建设者的人生史上必将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 　
　　唐山市碑子院区和缸窑区的民工家属们，听说民工们不回家过春节，纷纷带上年货远道送到工地，民工面对善良的市民，含着热泪接过人们的深情厚谊。大年三十晚上，市长权哲民赶到工地，在民工食堂亲自下厨给职工包饺子。寒冷的季节，冰天雪地里，施工人员吃着热腾腾的水饺，暖在心里，备受鼓舞。这个特殊意义的夜晚，星辰格外闪亮，也是他们终身难忘的除夕之夜。 　
　　陡河水库工程竣工，意味着这条曾经肆虐一方的百年的“野马”，从此变成了造福一方的温情的“母亲河”。可这一切，浸满库区管理处工作人员的艰辛汗水。管理处现任处长回忆说：库区凤山上的果树，是工作人员和家属栽种的，如今已长成参天大树，遮云蔽日，山上的风云阁亭子的建成，是靠的大家身背肩扛把水泥、石头运到了山上。那时的他是搬运石头的年轻人，如今已是满脸沧桑的五十多岁的人了。面对波澜不惊的陡河水面，他的内心一定激荡着如火的岁月回眸。 　
　　《四》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母亲河和她的凤城儿女们，经历一场世界地震史上少有的劫难－－唐山、丰南一带7.8级强烈地震。人们不会不忘记，1976年7月28日凌晨拂晓，3点42分56秒，正在熟睡中，这座城市上空突然出现一束强烈的红光，把城市都映红了，让人有种恐怖的炫目，紧跟着是地声的轰鸣声，隆隆的，是从未听到过的异样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建筑物顷刻坍塌，熟睡中人们还不及清醒则天隔阴阳。 　
　　那时还小的我依稀记得：地震后不久，我和家人和许多幸存者在路边避难，突然有一个小伙子举着一只半截的手臂，血淋淋的，嘴里喊着：你们快跑吧，陡河水库要崩溃了！深受陡河泛滥之苦的人们，有的一家人慌不择路地跑向附近几十里的山上，望着他们消失的的背影，可不见父亲动弹。我着急地问父亲：“爸，咱也跑吧，不然会淹死的！”父亲坚定地说：“丫头，放心吧，政府不会不管我们的！” 　
　　后来才得知，陡河，母亲河也未能幸免于难，水库大坝遭到严重破坏，渔场和家属宿舍房屋倒塌，水库管理处院内房屋震裂，电源和供水全部中断。全处40余名职工中，职工和家属震亡16人，重伤8人。水库坝址距震中约20公里，坝址处地震烈度为9度，超过了原设计的7度。虽未造成垮坝，但大坝发生了裂缝、沉陷、位移、冒砂、滑坡、隆起及防浪墙沉陷倒塌等破坏情况，使水库不能正常运行，危及下游市民的安全。 　
　　在这危急时刻，水库管理处的领导和职工，首先想到的是水库工程安全。水库管理处书记李桐林、王加林和副书记孟庆岐，家中都有亲人遇难，可他们把个人失去亲人的痛苦埋在心底，擦干眼泪立即投入抗震抢险工作，冒着余震带领职工检查扭曲仄斜裂缝累累的大坝，检查输水洞、溢洪道和市区內新华闸等工程设施。为避免震灾后水库下游人们再遭水灾劫难，组织人力打开华新闸和输水洞闸门，把水库水位降了下来，书记李桐林同样演绎了“三过家门而不入”的佳话，全力组织干部职工抗震救灾，保证了唐山市民的生命安全，避免灾后再受水灾之苦。后来支援灾区的解放军的支援，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水库大坝在频繁余震的震撼下，如铜墙铁壁般坚固不可撼动，保证了下游百姓的人生安全。 　
　　回眸历史，给人沉淀。陡河，母亲河历经沉浮，历经沧桑，默默奉献这座凤凰城和她的儿女们。 　
　　如今，坐在管理处为我们准备的帆船上，望着一望无际泛着清波的陡河母亲河，我捧起一汪清水喝到嘴里，甘甜的陡河水滋润着我的心田。陡河，母亲河，你默默滋养着760万儿女；你同样历经了劫后余生的沧桑；你目睹了凤凰城儿女不屈的个性；你目睹了凤凰城涅槃后的辉煌。如今的唐山，如一颗明珠镶嵌在冀东，以雄厚的经济实力书写着环渤海城市不俗的业绩！ 　
　　陡河，凤凰城儿女时时眷恋的母亲河，涓涓流淌永不停息…… 　
　　完稿于2013年8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