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逝去的人,逝去的事情,逝去的年华,就如同秋风中的枯叶,虽然早已经失去生命,但是其中的纹理和脉络依旧清晰地刻在上面。
无人问津,却永不消失。
何心永远无法忘记姚瑶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样子,姚瑶的眉毛弯得像弓,细得像线,在黑玉一般的眼睛上弹动。在那人声鼎沸的开学注册中,姚瑶静静地站在那儿,甚至可以淡笑的接待浮躁不动的与她同是高一新生的学生,以至于何心一眼就看见了她,一眼就记住了她。
对于何心来说,人生就像是一场博弈,姚瑶便是她内心的对手。
窗外的雨,铺天盖地的冲刷着。班主任从讲台上拿出一份花名册,无奈的看了一下外面,声音比平时提高一几个分贝。何心用手压住异常跳动的心,身体不自觉地紧绷着。当她听到“X市A中学生作文比赛获奖名单,一等奖,高一(1)班姚瑶…。"虽然是预计的结果,但是何心在比赛前还是存在侥幸的心理,希望姚瑶因为什么缘故没能参加比赛,又或者,这一次,她比姚瑶更胜一筹。数秒前的紧张一分一秒的消失,心落回了原处,还何心长吁了一下,难掩脸上的失望。班主任的眼光掠过全班,最后停驻在何心的身上,像以往一样,有骄傲,有自豪,还有鼓励。“二等奖,何心”所以同学毫不惊讶地,瞬时不约而同地鼓掌,其中夹杂着善良的嘘声。
“二等奖而已”何心想到,"并列的有好几个,于一等奖只是一步之差,可对于何心来说却是差别天地。
从开学开始,无论什么比赛或考试,无论何心有多么的努力,姚瑶的名字总会在她之前。而且何心每次见姚瑶的表情都是淡淡的。何心每次都想在姚瑶的脸上找到一丝情绪,但是都是无功而返。每当何心看见姚瑶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候,何心都会涌起一种想要看姚瑶出糗而惊慌失措的样子的感觉,但这种也只是一瞬即逝便被她压了下去。姚瑶这样的女孩子在很多人的心中都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她站得太高了,以至于别人都不敢靠近她。所以她总是一个人,而何心的身边总是簇拥着一群人。这时候何心的心里才存在着一丝优越的心理。何心每次从姚瑶的身边走过,都期待着姚瑶会主动与她攀谈,她想:如果她主动了,我就给她一个机会。但是姚瑶始终是一个人。
要说这世界上有什么比光速更快的东西,肯定是八卦流传的速度了。高三的学长经常去找姚瑶的消息不胫而走。何心也注意到了,学长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何心对他的记忆仅存于开学典礼上令她脸红心跳的声音。可是,就连这个,也要走向姚瑶。
何心的思绪完全被窗外的两个人给占据了,何心看见学长很激动地对着姚瑶说着什么,想要上前拉住姚瑶,姚瑶却是后退一大步,轻轻摇摇头。学长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止住了脚步,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站了一会儿,便回去了。姚瑶抬起头,望向远方,叹息声从她微启的唇中溢了出来。
何心谁也没有说,姚瑶抬头的刹那,她看见了阳光照射到的姚瑶的眼睛里闪闪的。
从那以后,姚瑶依旧是一个人,何心身边依旧簇拥着一群人。也许什么都没有变,可是何心却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却在这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当何心看见姚瑶淡定的没有一丝犹豫的向那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叫妈妈的时候,何心与其他同学都惊呆了。姚瑶的妈妈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呀,她的妈妈应该是…。. 但是事实却摆在眼前,虽然难以接受,却是事实。何心想要嘲笑姚瑶,原以为她因为家境才可以那么出众,却不料她家是如此的不济。对于姚瑶能在总多光鲜亮丽的家长中对一个皱纹满脸的女人喊妈妈,何心的心里涌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感觉,所以当别人在她面前嘲笑姚瑶的时候,她烦躁的斥责了那个人。
桃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毕业的那一天,场面闹哄哄的。所有人都在互赠礼物,去留言,只有姚瑶,她依旧静静地,静静地一个人站在那儿。人去楼空的时候,何心是在校园的走道上发现姚瑶的,何心想,最后一天了,上前打个招呼吧。如果她不认识我我就做个自我介绍好了。何心上前轻拍姚瑶的肩膀,笑得灿烂:“嗨。”却意外的发现姚瑶是泪流满面。她看着何心:“是你啊,毕业了,我们就这样毕业了啊。”何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一直以为,这场青春,姚瑶该是从未投注过的,从未预料到时这种情况。
多年以后,有人说何心处事滴水不漏,太过世故圆滑,站得太高跑得太快的时候。何心就想起了姚瑶,终于明白了她的泪水,不是她不投注青春,而是她不能投注,不是她不喜欢那个人,而是她不能喜欢。何心想,姚瑶该是她永远都无法超越的对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