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语

　　四月的南方，天气如同人的心情一样阴晴不定。
　　
　　傍晚时分我们还在沉闷的教室里冒着热气大灌冰水，凌晨三点时分就被冻醒了，听着窗外传来的雨水低落在坚实的水泥板上的声响，后知后觉地发现起风降温了，然后棉被上个星期刚收回家。
　　全世界都在巨大的雨幕之中沉睡，只有自己一个人醒了，蜷缩在薄毯里，听着宿友大声的打鼾声，时不时的几句梦语，果断无眠。
　　第二天带着吓人的黑眼圈，睡眼惺忪，红鼻子一抽一抽地去课堂上补眠。补眠时很清楚地感受到来着讲台上方老师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无声地说着一个不小心忽略了的事实，高考快到了。
　　莫名地烦躁。
　　爬起来看着周围坐得端端正正，认真做着笔记的人，低声咒骂一声，掏出课本摊开，继续不多了的时光。
　　沙沙的雨声和老师滔滔不绝的声音交杂在耳边回荡。因为天气转冷害怕着凉关上门窗的密闭空间里，二氧化碳的浓度不断上升，沉闷，让人有种随时窒息而倒的错觉。
　　
　　
　　放学回宿舍，在同学感激的眼神中，把雨伞递给了他们，然后自己头也不回地扎进雨中，任大雨在冲刷整个世界的时候冲刷着自己。
　　无视周围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自己的眼神，无视后边他们那气急败坏的叫嚷声。
　　我一直就这么固执。
　　固执地喜欢着雨天，固执地在雨幕之中故作镇定地挺直腰杆，大步前行，感受着雨水滑过脸庞冲洗肌肤的感觉，感受着帆布鞋慢慢湿透变得沉重的感觉。
　　大脑一片清明，心中的烦躁在大雨的冲刷中渐渐消散。
　　
　　
　　六加一制的生活，有时在电话中与家人说好，这个星期不回家了。
　　放学铃响，看着汹涌而出的人潮，心里有种空荡荡的难受。
　　待夜幕降临，便懊恼地背着沉重的背包回家。
　　回家的路，无疑是漫长的。
　　慢慢地走着，看着影子在路灯下，慢慢拉长，缩短，拉长……
　　母亲看到狼狈归家的我，笑着揉着我的头发，像对待小时候那个淘气地爬上爬下乱拆东西的我。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学校的事，好玩的不好玩的的无关紧要的。
　　空荡荡的心慢慢地被填满，暖暖的。
　　
　　回家的时候，不管心情如何，都会去看看海。
　　就像海子说的那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光着脚丫踩在柔软的沙滩上，看着远方的海天相接，浑然一体。
　　在沙滩上随意捡起贝壳写上，天地如此广阔，我自好比尘埃，卑微怯懦随风飘扬，无从找寻，从不找寻。
　　没有烦躁，心情平静不起波澜，尽管眼里看着的是不断汹涌着的波浪。
　　转身离开，留下沙滩上那一行字，慢慢被上涨的海水淹没，消失。
　　而自己的身影，也消失在那个让人的心安静的世界里，回归到那不多了的时光。
　　
　　
　　在不多了的时光中，狼狈地残喘。
　　宁愿高傲地哭，也不卑微地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