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个清静的早晨,阳光就会悄悄地走到他的烧饼铺,和寂寞的小镇安静地美丽着。
那间店房给人以朴素安宁的感觉,陈旧的木门上挂着一个写着“烧饼”二字的牌子,流动着淡淡的清香,案台上撒着凌乱的面粉。
我时常看见他蹲在河岸仔细地择洗那一捧翠绿的韭菜,他从不允许一片烂叶子混入他的烧饼。那些酥酥脆脆的沾着芝麻粒的烧饼在他案板上灵活的跳动着,那酥香的味道看起来好像能挑起厌食症患者最旺盛的食欲,只有亲口尝过烧饼的人才能感受到烧饼的灵魂。
我第一次去她的烧饼铺,他热情地招待我,用腰间的围裙擦去脸上的汗珠,他的脸被火烤得红扑扑的,像锅炉里烧的发红的小煤球。我看见他微白的鬓发和花白的胡子,岁月把他洗礼得和那些烧饼一样。
“两个龙虎斗,出炉喽!”他的声音参杂着沙哑,却又充满力量。他用粗壮的大手把烧饼用报纸包好,捋好边角轻轻递给我。他灰蓝的眼睛里含着朴实坚毅,好像在执着地坚守着什么。他真地在坚守吗?
我常看见他蹲在门边,望着街道拐角处的人群。这个小镇,由于快餐的涌入,很多他忠实的顾客被冲走了。人们更喜欢坐在空调室里搅拌着咖啡消磨早晨时光。只有那条小河,陪着他静静地荡漾。那个时候的他,深邃的眼眶中酝酿着忧伤。可他一如既往地做着他的烧饼,每天太阳依旧温暖地升起,烧饼依旧在案板上跳跃,他依旧执着地用沙哑的声音喊着:“烧饼出炉咯!”
黄昏,我走过他的店铺,有一种美丽的芬芳。
我想帮他,经常去买他的烧饼,也经常看到他脸上兴奋或者失落的神情。那一次,我故意多给了他五块钱,刚要走,被他叫住了:“小伙子,你怎么多给了我五块钱?”再平常不过的话语,也是我意料之中的话语。望着他浸着风霜的脸,我的心里有一种隐隐的痛,他不肯为了个人的利益轻易改变他的经营方式,不肯放弃人格的尊严,又怎么会多收我这五块钱呢?我看见他的额角的皱纹,中间流淌着晶莹的汗珠,有一种美,一种不可言喻、无法比拟的美。从这些美好中我看到了一份执着,一份坚守。
每天,他依旧把案板上的烧饼摞得老高;每日,河岸夕仍然印着他的身影。这身影是黎明的太阳,是黄昏的一抹虹霞,是夜空中闪烁的钻石,成为我心中永恒的记忆,告诉我什么叫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