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沉,暮色几番,千金难留是红颜。
独倚窗栏,落羽暗暗问自己,今日又有几人倒在胭脂之下,可竟连自己也不知道。于是她如宠溺一个孩子般抚摸着它。好利器,纵然是在深夜,它仍闪着醉人的光芒, 和自己的眸子一样的光泽。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夜沉沉,暮色几番,红颜难入眠。
小 荷 作文网 www.zww.cn 她听着那人倒下的声音,如往常一般平静地拭去胭脂上的血迹,然后消失。
“落羽姑娘办事真是快呀。”
“我又何曾慢过。”她仍是抚着那把胭脂,头也不抬。
“好了,收下酬金吧。”
“那么,告辞了。”她走开,等待下一桩生意的到来。
“落羽,你今日又杀了多少人了?”雪雁是她的师妹,唯一的挚友。
“大约十余人吧。”落羽强忍住喉中的腥甜,“有一人武功极高,竟用内功震伤 了我。若不是最后我拼死一搏,怕是见不到你了。”
“又何苦做这事呢?飘泊在江湖,处处皆是尔虞我诈,刀剑相争,倒不如隐居桃 源,怡然自在呢。”雪雁的眼神中满是关切。
“不,我的职责就是做个杀手,我的职责。”她紧紧咬住嘴唇,那职责两字,磨得她生疼。
“可是落羽姑娘么?有桩生意上门了。”她厌恶地看着这个丑陋的男子,却不得不笑脸迎人。
转眼间,雪雁不见。
花开花落,又是一年春来到。
落羽自受伤之后,仍每日不曾休息,因此伤势不断加重,几乎危及生命。
“姑娘,您的伤实在太厉害。恐怕这天下间只有玲珑花方可救你性命。”
玲——珑——花。她默念着这个名字,嘴角流露出一丝不为人知的微笑。
当今世上只有一朵玲珑花,为残宇所有。他武功奇高,因此虽有千百人想来夺花,均无功而返。
“真的要去么?”
她迎风,点头不语。那是她生的唯一希望,杀手不能轻易死去。
她拿起胭脂,眼若秋水。
来到残宇的住所——一座小木屋前,那里宁静而安详。
残宇回来了。他如自己的家一般宁静安详,那么温和。武功高强之人,不都是充满戾气的吗?落羽心问自己。
却来不及多想,便举起胭脂刺去。霎那间,残宇倒下。落羽的轻功并没有因伤势而减弱。
他身上没有玲珑花。
难道自己真的没有救了吗?她惨笑。
不,决不。
“你醒了吗?”
他睁开眼,仍是自己的屋子,却多了个女子,一袭红衣动人。
勉强撑起身来,却被她按住了:“你受伤了,别动。”
果然的,一动弹,鲜血汩汩流出,她只看了一眼,说:“我去拿药。”神色淡然,他都不敢相信,他原本以为每个女子都是胆小的猫。
“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你受伤了,我救了你,就是这样。”
“那你又是谁?”
“落羽,一个过路女子,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她盯着他看,神色有些古怪。
之后,落羽就在那里照顾了他半个月,直到他的伤完全痊愈。
深夜,她独自站在屋前。
呵,他伤好了,可自己仍没有找到玲珑花,或许她注定了要死去。
她忽然开始后悔起来了,后悔自己以前没有更好地对待雪雁,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选择一条不归路,后悔以前所做的一切。
既然要死,就灿烂地死去吧。她尽情地舞动着,很久未跳了,舞技已有些许生疏。
一曲舞毕,竟还活着。她看着右手臂,红线却更长了一寸。
等到红线长到指尖时,就是她消失的时候了。她抬头望月,月光皎洁,把她的脸映得愈发苍白。
“真是段好舞蹈。”回过头去,见残宇走来,神色间带着些赞许。
她面有愠色地看着他,自己从不喜欢别人看着自己舞蹈:“你伤好了,我明日即走,不必这么急着来催。”
“不用了,你留下来。”
她诧异地望着他,直到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她好像又看到了什么希望。
点点碎花飘落,乱如雪,任风揉出斑斓的辉煌。
“你不会笑么?”他问。
“会的。”落羽没料到这个问题,怔怔地望着他,“但不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
“我一定会让你笑的。”
“是么?”她一扬头,显出一副近似于孩子气的神态。
长寿郊外,雾气氤氲,弥漫着苍翠的树,点点墨绿隐约可见。风呼啸着划过耳际,与涛声应和。海水温柔地抚摸着沙滩,却被无情地噬干。
“带我来这作什么?”
他轻摇秋风,笑而不语。
霎那间,漫天星火,如花一般绚烂动人。
一时间,巧笑嫣然。
那一刻,他觉得世上除她再无何美妙之物了。
然,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愿掷千金,点烽火台戏诸侯,却因此而亡国。那位一笑千金的美人褒姒也被劫走,不知所踪。任何人沉醉在红颜莞尔中,都未曾幸福过。
这次,终归是红颜薄命,英雄叹息。
“去北俱芦洲吗?”
她很犹豫,知道自己的身体已不能承受那里冰天雪地的寒气。但她答应了,因为她早已陷进了那甜蜜的陷阱里。
北俱芦洲,一片冰雪苍茫。
落羽手触到那冰润如玉的松软的雪,有一股寒气从手心袭如她的心房。她感到自己愈发虚弱了。
这个,送给你。”
她惊讶地望着那把秋风,又推了回去:“这是人间至宝,怎能予我?”两人相视,一笑。
一把秋风,承载着两人的情。
“残宇,我很困,让我先睡一会儿。”她感到一阵眩晕,靠在他的肩膀,沉沉睡去。
再醒来,不是北俱,而是木屋。
“这位姑娘受了重伤,现在只有玲珑花配上几味名贵的中草药,方能治得了。”
残余谢过郎中,坐在她床边,说:“羽儿,你怎么这么不体惜自己?竟受了这么重的伤。”
落羽虚弱地笑笑,没有力气说话。
他把一样东西放在她手上,正是她梦寐以求的——玲珑花:“先拿着,以后我找齐了其它药,就立刻治好你。”
她接过那朵花,不知所措。
迷途的鸟在夜幕里轻盈地划过,化作一道道流畅的灵魂。
和残宇在一起的日子里,落羽感到很幸福。她越来越厌倦以往的杀手生活。她体会到了雪雁所说的“隐居桃源,怡然自在”的快乐。
但,宿命,总是无法逃过。
一天下午,天阴沉得可怕。
残宇走进屋里,很疲惫的样子。
“你是个杀手,对不对?”他忽然盯着她的眼睛问。
她很平静:“你都知道了。”
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你一直都在骗我,你接近我只是为了玲珑花,对不对?”
她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他发怒了:“到底是不是?”
她背向他,走到门口:“是”她艰难地吐出这字,眼泪划落嘴角,碰到那被咬出的伤痕,涩得生疼。
“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她擦干眼泪,回眸一笑,“当初是我伤了你。”
“你,你给我——”他怒得说不出话来。
“滚是吧?”她知道哀求已无用了,于是佯装平静。
她拔下残宇送的玉钗,说:“从今日起,我们恩断义绝,有如此钗。”
那钗在她手里折得粉碎,摔在地上。她的手心被划了一条细长的伤痕,隐隐作痛。
又一滴泪珠落下,声音重如坠玉。同时她听见什么碎了的声音,似是从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很好听,清脆如琉璃。
她缓缓跨出那道门,知道此生将与它永诀。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看见不远处就是悬崖,万仞绝壁。
没有路了。的确,这行程本就没有路,没有方向。
她向那顶端走去,走一路,眼泪就落一路。
泪滴被飞尘搅得浑浊,头脑的手掌的心的疼痛让人迷惆,她分不清自己是谁,只是在手心里不断地划着一个名字——残宇。
她走上崖顶,俯瞰下面的万丈深渊,但是眼泪迷蒙了视线,看不清一切。
摆弄着崖边苦苦挣扎的几瓣残菊,是的,残菊,已是深秋时分了。日月如梭,自己的时日已经无多了,她这样想着,心冷得有一种萧瑟的感觉。
风越来越冷了,卷着那些没有心的枯草,在蒙蒙尘埃中舞蹈,吟出断断续续的凄厉的歌。
她轻笑,纵身跃下。
她有一种美妙的快感,她想自己可以把残宇忘得干净。
姐姐。”雪雁的声音稚嫩中带着心疼。
“呵,没死成。”落羽用一中近似于调侃的语气说,却从心底浮上一层悲凉。
“这个,残宇派人送来的,你睡了三天三夜,也没能看到。”
接过那张请贴,上面一抹苍凉的红色:
落羽姑娘:
残宇将于明日与灵儿姑娘成婚,故特以此函邀之,请务必来月老祠赴宴。
残宇 谨上
“他要成婚了?真该恭喜他。算算日子,应是今天了吧。”她缓缓走出,雪雁不放心,跟着她一起前去月老祠。
月老祠中早已坐满了各方宾客,落羽挑了一个最偏僻的角落与雪雁一道坐了下来。
“婚礼开始——”新郎和新娘走至月老前,准备拜堂。
“慢着。”大家听到一声冰冷的声音,望去,是一个姿色倾城的女子,但目光冷峻,众人见了,都不禁打了个突。那女子便是落羽,她站起来,扶着桌子,有点艰难地走近新人,顿时,举座哗然。
她用一种类似于戏谑的神情轻挑掉新娘的红盖头,斜着眼睛细细打量了她一番。众宾客也眼前一亮。眼前这女子虽无落羽的妩媚气质,但出落得清秀脱俗,楚楚可怜。落羽虽然美丽但只能远观不可近赏,灵儿却平易近人。她见落羽挑掉盖头,也不气恼,只是柔柔地说了一句:“姐姐,您可有事么?”
落羽的神色温和了许多,微微点头:“很好,与残宇公子真是一对璧人。”
她给灵儿盖上盖头,又望了残宇一眼,眼神中包含着很多很多,但她也明白他根本读不懂这些,随即便回到了原来的座位。
雪雁不解地问:“姐姐,我想,如果你让残宇跟你走,他一定会同意的,你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如果我带他走了,灵儿姑娘该怎么办?我知道她是个很善良很好的姑娘,我相信她能让残宇幸福。”
她在那里坚持到新人入房,她清楚残宇的眼神一直若即若离地在自己身边,强颜欢笑着喝下一杯杯酒。
残宇,只要你能幸福,这就够了。
她饮尽最后一杯酒,感觉自己的心像引了鸩毒一般,在痛苦中煎熬,现在已经慢慢死去了。不断地告诉自己要镇定,可是想起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却忍不住想要落泪。
“姐姐,别喝了,走吧。”
她还没来得及吐出那个“不”字就倒下了,不是醉了,而是因为她的伤势恶化了。
“什么?你是说,姐姐只有20天的寿命了?”雪雁急得掐住了郎中的脖子。
郎中吓得脸色苍白,仓皇离场。
雪雁望着落羽,忧心忡忡地说:“姐姐,我……该怎么办呢?”
落羽慢慢睁开眼睛,说:“雪雁,把我身上的玲珑花拿去,还给残宇公子。”
“姐姐,原来玲珑花在你这儿,太好了,我立刻就去熬药。”雪雁欣喜万分。
“不,这是别人的,就该还了。”
“可是这——唉,姐姐,你先吃些东西吧,我等会送去。”
“我没心情吃。”
“可是姐姐……”
她还想争辩什么,但已经被打断了。落羽用一种威严地命令的口吻说:“把花拿——去——还——了。”
屋里的人欹在酒缸上,布袍浸透了那芳香的液体。自己明明是恨她的,为何此刻泪水滂沱成雨?
“哼,残宇公子,您在这儿喝着酒,倒是悠闲地很呢!”雪雁愤怒地闯进屋里,“却不知道,有人为了你都快死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鼻子酸酸的。。
他的手猛地颤抖,忍住想要冲出去看她的冲动,冷笑一声说:“她如今得了玲珑花,治好了伤,该有多快活?哪还有这个死字?”
雪雁那张俏丽而颇有英气的脸被气得通红,狠狠地把玲珑花一摔,怒道:“原来你是个如此无情无义之人,枉了姐姐唤我前来送还花的一番情意!你怎知道她现在茶不思饭不想,只有20天的性命了!”
残宇跌坐在椅子上,明白自己是误会她了。可如今,他们之间已经如玉钗一般断绝关系,钗已碎,人不回。
灵儿在外面听着这一切,知道了落羽和残宇之间的哀怨情仇,知道了自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
雪雁气冲冲地走出房门,却被一只小手拉住,她听见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说:“或许,我能够救得了落羽姑娘。”
钗已碎,人不回……
“姐姐,”雪雁兴奋地跑来说,“你看我把谁带来了?”她一闪身,出来一个身子纤弱,容貌清丽的女子。
“灵儿姑娘?”她一时惊讶,又正色道,“雪雁,快把她送回去,残宇公子该着急了。”她误以为是雪雁受了残宇的气,故将灵儿掳了来,以做报复。
“别提那残宇了,多可恨。再说了,灵儿姑娘是自己愿意来的。不信,你问问她。”
“姐姐,我是自己来的。我有一门法术,可治你的伤。”此时已近冬季,天气寒冷,灵儿披着件紫色披风。厚重的衣服反将她的身躯衬得更加娇小。
落羽微笑着摇摇头,用纤长的手指抚平灵儿稍乱的头发,说:“不用了。我这条命,不值。”又对雪雁说:“雪雁,你先出去会儿,我有些事,要对灵儿说。”雪雁便很快退了下去。
“灵儿,再过来些,我好仔细看看你。”灵儿凑近身去,眨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端详着落羽倾国倾城的容颜,不由地赞叹道:“姐姐,你真美。”
落羽低头一笑,更是风情万种,她取出一根红莲,说:“灵儿,我几年前得到这东西,自己使不上,雪雁修为不够,便送给你了。恐怕不久,我的胭脂也拿不了了,就同我一道埋了吧。”
“姐姐,相信我,我能救你。”
“不,你别说了,我活在这世上就是个错误。”
灵儿忽然跪下,胸前的七彩玲珑叮当作响。“姐姐,我知道,残宇爱的是你,可我也爱他,就因为这样,我要让他幸福。”
落羽低头沉思不语,灵儿啊,你又怎知道,纵然我得救了,我与残宇之间还是有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我是杀手,他是侠客,我不能累他为世人唾弃。
她看到有什么晶莹的液体又从她的眼眶里落下来了。
“灵儿,我答应你,但是——”落羽顿了一下,“我要你和残宇在一起,永远。”
希望老天不要再作弄我们了,就让我们永——不——相——见。
她执着红莲,仰望空中皎洁的明月,暗自立誓,她愿用生命去换他们两人的幸福。
她记得师傅曾经对作为普陀首席弟子的她说过:“杨柳甘露是本门秘术,只要使用此法术,你就会化成一滴甘露去救他人性命,但你也会因此而死。所以,除非你确定那个人值得你为他付出性命,否则,万万不可使用此法术。”
死,这个词对于她来说,太遥远也太陌生。她还年轻,何况仙家拥有千载寿命。而如今,她却要为别人,牺牲掉自己的生命。
“灵儿,天冷,在外面不怕着凉了吗?”那是她的相公——残宇的话语,“你怎么得了朵红莲?”
“落羽姐姐送我的。”她转过身,两只大眼睛里已噙满了泪水,“残宇,你会永生永世对我好么?”手中紧握着的同心结,在夜里发出鲜红的光。
“当然——会的。”她知足地笑笑,即使这是敷衍,至少他承诺过了。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冬天快要来了。
“什么?灵儿要给落羽疗伤?”
“落羽一向为我们这些名门正派所不容,她危害武林,必须铲除。”
“那么灵儿呢?”
“她执意要帮那妖女,也怨不得我们了。”
第二天,江湖上传出消息——普陀首席弟子灵儿被害身亡。
她断了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其实她怎么会活下去?残宇呵,何必让她们牺牲那么多……
“查出是谁杀了灵儿么?”落羽坐在椅子上,很平静地饮着茶。若不是臂上那条红线和略微苍白的脸色,根本无法看出她已是个将死之人了。
“是方寸山的霍青女侠。”
侠?她轻蔑地笑笑,径直向门外走去,手中紧握着那把胭脂。
“姐姐,你要去干什么?”
空中冷冷地飘浮着一句话:“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个杀手,为了给无辜死去者报仇。”
落羽,永远是个杀手。
在这短暂而漫长的二十天里,落羽不断地接着一桩桩生意,尽管受伤,仍未失手。
第二十天,漫天飞雪。
“落羽姑娘,我今日来请你杀个人,报酬么,比以往都多。”
“谁?”
“这人么,姑娘想必听说过,是唯一一朵玲珑花的主人——残宇。”
咣——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
“好,这笔生意,我接了。”
残宇,我想,这就是杀手的宿命吧。
“杀手落羽已害死多人,我们必须除掉她,便把这重任交给残宇公子了。”
“是。”他用慌乱的点头掩饰自己的慌乱。
最后一次拿起胭脂,仍是那样眼若秋水。
颤抖着拿起秋风,第一次觉得双手软弱无力。
“残宇。”她在念着。
“落羽。”他在念着。
久违了,小木屋。她要像第一次见到它一样,在这里设下埋伏。
残宇回来了,依然祥和,让她怀疑是不是在重演以前的画面。
她原本可以像当初一样把胭脂刺去,凭她的敏捷身手完全可以刺中。她清楚地看到他腰间别着那朵玲珑花。但是她没有,因为她不再是原来那个冷漠无情的女子了。
跳下树,用手中的胭脂抵住他的咽喉,冷冷地说了一句:“有人叫我来杀你。”
他也握紧秋风,冷冷地回了一句:“我也是来杀你的。”
呵,老天,还是你在作弄我们,为什么我们总逃不出宿命的捉弄。
小木屋前,积满白雪,两人一直僵持着,没有动。她红衣胜血,他白衣胜雪。
她看到指尖一抹,鲜红得耀眼。该、走、了,她想说出这三个字,已经没了力气。
残宇,你可知道,我杀的名门正派弟子都是些酒囊饭袋,而他们,却害死了一个那么无辜那么善良的女孩。
“残宇,我还有许多话想说,可是——记得,一定要忘了我。”她又一次笑起来,但这次是永远。
她缓缓倒下,安详地闭上眼睛,鲜血染红了周围的雪和他的白衣,连同她的红衣一起,在凛冽的寒风中红得耀眼。
杀手落羽,第一次没有完成任务。
走向奈何桥,忽然被一碗汤挡住去路,她听见一位面目慈祥的老奶奶说:“孩子,喝了它,忘记前世的种种,进入下一世吧。”
残宇,对不起,也许我真的只是个过路女子,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罢了。
饮尽孟婆汤,但愿来生,让我们擦肩而过。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