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先别纠错,等《中》《下》发了在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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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都是血。
眼泪,都是眼泪。
这么多的眼泪,要多少人才能留出?
这么多的血,要多少条绝望的生命才能集成?
她听到有人在叫,有人在呼喊,她看到这里有好多人,却没有一个愿意走进门去求他们。她捏紧手中的帕子,眸子微微垂着,好像要阻止自己,不让自己看到这一条条性命的流逝。
杀戮,她手中握着锋利的匕首,一个个地,杀死了所有的人,包括自己。
矛盾,仇恨,痛苦,绝望,麻木,仇恨。
她停不下。
脑子里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话——杀了他们!这是命令,是不得不遵的命令。她看着他们的血在脚下血流成河,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却固执地不肯停下。
姐姐?——
空灵而虚幻的声音。
姐姐?!坏人来了,坏人来了,露露想走,姐姐姐姐,我们、我们……啊——凶手,坏人!——啊!
声音戛然而止。
她垂下眼,冷淡地看着脚边小小的尸体,死不瞑目的五岁女孩美丽的眼睛中满是不可思议,映照出她沾满血的面容。
白露,白露。
她一声声唤着女孩的名字,眸子里的冰雪消融,流出泠泠雪水,她俯下身,擦净血污。
死去的人在她身旁站起,都是方才美好的模样,笑容可亲,其乐融融。
“还差很多”
真实的,威严的,在她耳边响起。
“蒹葭,还差很多。”
不——不——她无声地哭,无声地反抗。
白露在她身边站起,清秀的脸旁显出刚睡醒的懵懂模样。她想伸手去拉那个天真的女孩,女孩却突然尖啸起来。
凶手——凶手——
你不配!——
死去的人,再不复方才模样,看向她。死去的人,身上的血汹涌,淹没了她。
血,眼前只有血。
……
“哥哥,什么时候你能回来?”
“嗯,等你会骑马了,我就回来。”
……
“姐姐,露露最怕打雷了,姐姐一定要陪露露啊!”
“当然,姐姐当然会陪着露露。”
……
“爹爹,我什么时候才能骑马?”
“等蒹葭十五了,就可以了。”
……
记忆里他们的话,依稀萦绕耳畔。
……
“死了,全死了,阿柳,你满意了吗?”他说。
“满意,为什么不满意。”她笑笑,面容苍白。
血,染尽所有苍凉。
她耳边响起心底最深处的誓言。
——今生今世,我再不会了。
再不会什么?
她不知道。
[1]
这一天仍是万千日子里平凡的一日。
流絮似的云,浅金的微光,美人含笑的娇嗔,她早已看厌、听厌,自己倒觉得只是平常的一日。
柳云妆斜靠在美人榻上,青丝不过松松绾了个发髻,用一只银累丝钗子固定住了,身上着了一袭月白的织锦长裙,用水蓝绣流云纹的织锦腰带束了腰,未施粉黛,却是动人。
鸨母推开门,柔声劝诫道:“云妆,快出去罢,太史家的公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柳云妆“啊”了一声,却懒怠着不动,抿了唇轻笑道:“他要我出去我就要出去啊,我今日身子不爽,叫他找云烟去!”
黄云烟是与她一同进来的老人儿,年轻时是偃月楼的四大花魁,如今二十七八了,容颜不复当年,风韵却极佳。
“我呸!”云烟已摇摇推门进了来,冲地上啐了一口,“云妆,你不要的都往我身上推,我说为什么这些人怎么不往你那倒往我这,原是你不要了给我的!”
鸨母红姨不知该说什么,这两人都不是她红姨的人,表面上她红姨是偃月楼的主子,实则这二人才是。
柳云妆眯了眼招招手,一个着了白底红碎花长裙的女子飞快走来,柳云妆道:“绣昕你去和那太史家的那谁说一声,你口齿伶俐,能把他赶回去。”
绣昕不是第一次干这些事了,于是斜襟一礼,离开了。
红姨赔笑道:“姑娘还是下去罢,这太史家的公子,万一恼了,那就……”
云妆抿了薄唇轻笑不语,眼前却一阵发黑,耳边只听见云烟在说话,模模糊糊地听不大清,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些老了。可她又固执地不想让她们瞧见自己的老态,便阖了眼睡去,云烟仍在说话,只是声音却离她愈来愈远,不过几个呼吸间,她耳边竟响起自己早已夭折的妹妹在叫自己姐姐,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便见妹妹在血泊中倒下,有一个白衣衫的女子俯下身唤着妹妹的小名儿,她沉醉地听着,一动不动。其实她是被梦魇住了,于是动不了,她觉得她若能动,定会去杀了这女子,为妹妹报仇。
不知是过了多久,大约是一个呼吸,又像是一年。她看到她手上拿着匕首,冷漠地,不容置疑地,向妹妹小小的身体刺去。
直击心脏。
最后一个。
她喃喃道。
“蒹葭。”有人唤着她的名字。
她惊醒,耳边是熟悉的美人笑声、恩客调戏,仿佛都在告诉她,那不是真的。
只是梦而已。她想。
十二年前的噩梦,似乎还历历在目。
云烟与红姨早已走了。她起身,倚着窗,素白纤指扣着窗棂,她随口哼起一首小曲儿,阖着眼,想着自己过往的二十七年,如同戏一样凄惨寡淡,忍不住惨笑起来。
“驾鹤如流,春宵暗度,不道花陨人稀。
画眉临镜,每欲记当时。歌舞千里传遍,君不见、杨柳曾痴。
亭台陌,风华绰绰,有翠袖红衣。
悲悲,如今恨,华年早去,只杜郎诗。
更多少风流,琥珀杯持。
醉看人间变色,青楼梦、诉与谁知?
波鸿影、载愁无数,带不过秋池。”《引自百度》
她少时也是有过臆想的,但无奈世态弄人,到底是一场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