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我们一家还是如同往常在外公外婆家过的。乡下比这里要冷得多，早早地就开始下雪了。雪很厚，走几步就深陷其中，得费好大力气才能逃脱。大人们总是抱怨着厚厚的积雪挡住了去路，可我们小孩子总是对雪难以抗拒。一年才能见到几次的雪，怎么可以就这么无视它呢？也不管冷不冷了，甩开手上温暖的手套，疯狂地堆起了雪人、打起了雪仗，一直玩到太阳落山、双手冻得通红才肯罢休。
又是一个寒风凛冽的早上，我艰难地从被窝中钻出来，洗漱穿戴好，然后就跑到门口去看雪了。正巧有几个相识的伙伴在那儿堆雪玩，我不顾父母的阻拦，冲家里喊了一声“我出去玩了”就飞奔了出去，来到朋友的身旁，与他们愉快地玩耍了起来。
玩了一会儿，我有些饿了，一下想起来我今天早上还没吃早餐呢，现在也不想回去。正好，这附近不远就有个小市场，里面有间小店，我可以去那里买些零食填饱肚子。说走就走，几个伙伴也兴高采烈地攥着自己手中的压岁钱和我一块去买零食。走了几分钟到了小市场，我们兴冲冲地跑进小店，嚷嚷着对老板要各种各样的零食。
总算买到了自己想要吃的东西，大家拆开自己买的零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有时还交换着零食吃。其乐融融的，很开心。突然，我的视线被不远处一个挎着篮子的女人给吸引了。我定定地站在那儿，小伙伴们的步伐也停了下来，和我一块儿看着那个女人。
那女人长得挺高，头上裹着一块蓝色的印花布，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一看就知道是个农村女人。她的左手臂上挎着个篮子，仔细一看才知道，篮子里装着不少红彤彤的苹果。苹果一个个都是色泽红润，看起来也挺光滑，而且这些苹果比一般的苹果都要大上不少。
“卖苹果，卖苹果！”农村女人大声吆喝了起来，她努力地伸出右手，想让大家都注意到她。一个中年女人牵着个小女孩儿走了过来，挑出一个特大的苹果，仔细地摸了摸、掂了掂，甚至还闻了几下。我打量了一下那个中年女人，看她穿的服饰就知道，她肯定不是农村人，估计也是回来过年的。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傲慢，仿佛自己是个高高在上的女王。
中年女人咧开自己涂满口红的双唇，问道：“你这苹果甜不甜？”
“甜，当然甜。不信你可以试吃一下。”农村女人甜甜地说道，脸上挂着暖人心房的微笑，“不甜不要钱！”
中年女人轻蔑地一挑眉，张开她的血盆大口就狠狠咬在了大苹果上。
“妈妈，我也要吃！”中年女人身旁的小女孩儿伸出自己的双手，想挑个小点的苹果，正准备拿苹果，却被中年女人拍回了小手。中年女人白了她一眼，从篮子中挑了一个最大的苹果递给小女孩。
“妈妈，我吃不了那么多……”小女孩怯生生地说道。
中年女人瞪着她，双手叉腰，嘴里还嚼着苹果，怒气冲冲地说道：“废什么话，快吃！”小女孩只好小小地咬下了一口。
中年女人总算吃完了一口苹果，但吃了一口还不够，她又咬了几口，直到苹果快吃完了才皱着眉说道：“怎么这么难吃，一点甜味儿都没有。”
我顿时就冷笑了一下，心中的怒火也渐渐燃了起来。觉得难吃你还一口又一口吃得这么开心？这未免也太假了点吧？
“哼！我们走！”中年女人气势汹汹地拽着小女孩就要走。小女孩停了下来，瞪着一双迷惑的大眼睛，站在中年女人和农村女人的中间说道：“妈妈，这苹果很甜呀！哪里不好吃了？”
“你瞎说什么！”中年女人拧着眉头看向小女孩，表情真是扭曲极了，“快跟我回家！”
小女孩皱了下眉，看向农村女人，思考了几秒后才抬起头对中年女人说道：“不，妈妈，我们买苹果吧！大姐姐的苹果很好吃，也很香呀！”
中年女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女孩，但马上就又凶神恶煞地骂了小女孩几句，小女孩的手里还拿着那大半个没吃完的苹果。
“啪！”
我们愣在原地，周围的人也纷纷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中年女人那边。
这个女人竟然动手打自己的女儿！天啊，这是怎么了？
小女孩的右脸上出现了深深的手指印，她痛苦地捂着右脸，不成腔地哽咽着。
“看你再说什么废话！”
“呜……妈妈骗人，大姐姐的苹果明明就很甜！”小女孩委屈地靠近了农村女人，“妈妈骗人，妈妈就爱占小便宜！”
“你……”中年女人真是恨得直咬牙，看起来她就想把小女孩吃了。中年女人再次扬起手，却被农村女人拦了下来：“哎，别打孩子。”
“我打我的孩子，关你什么事！多管闲事，给我滚一边去！”中年女人不爽地给了农村女人几个白眼，不耐烦地把她推开。农村女人被推了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还好旁边有个路人扶了她一下，她才没摔在雪地上。
农村女人道了声谢，然后从篮子里挑出几个苹果，递给了小女孩：“别哭了，姐姐把苹果送给你。”“呜……可是……”小女孩泪眼汪汪地看着农村女人。
还没等小女孩说完，中年女人就一把拍掉苹果，拉着小女孩走了，还不时扯着嗓子大喊“让你废话那么多”“以后妈妈说话你别给我插嘴”之类的话。农村女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捡起地上的苹果，再次吆喝了起来。
旁边的路人纷纷咒骂着那个中年女人，我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这农村女人干嘛这么傻，白送这种人几个苹果。想了半天我也没想通，难道是因为小女孩的缘故吗？
我拉着几个小伙伴们走上了回家的路，心里却一直在思考问题。
难道这就是我们中国人的真正面貌吗？难道这就是我们中国人所谓的素质吗？难道我们一直强调的做文明人就是这么做的吗？
马兰花 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