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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了…
——什么叫老?
什么叫老?
老是一个相对概念,十八岁比八十岁,八十岁叫老;两个星期大比十八岁,十八岁叫老。
为什么十八岁比八十岁,八十岁就叫老?
什么叫老?
老是一个模糊的概念,通常意义上我们用时间在一个人身上留下痕迹的多少来比较年轻和老。
而就算两个月大的婴儿比十八岁年轻,我们也往往不以十八岁的少年为老。
所以更详细来说我们用一个人阅历的多少来定义老。
什么叫老?
是时间病毒在你身上蛰伏得比所有人都要久,让你受到最漫长而疯狂的折磨?
是这个悲哀的世界强加于你的信息量终于庞大到可以比拟五十个美国国会图书馆?
是从此再也找不到一个跟你比起来可以让你不被称为老的人?
是你的皮肤抽搐起纵横的沟壑,一双剪水的眸子里泛上了黄河的秋波,甚至在你“一块头皮与一条螨虫”的缝隙里都挤进去了另一条螨虫?
是你发现自己打星际的时候不能再放6D,因为你曾经说要放6D放到慢慢变老为止?
在魔术的世界里,一切有资格被称为“老”的东西,都将带上圣洁、高贵、平民无法轻易接触的气息。
——这是魔术。一个与现实、常识、科学发展背道相驰的领域。
在科技的世界里,最新颖、最前沿的技术将占据主流;但对魔术而言,越是古老的东西,才越神秘,越危险,越拥有庞大而不可思议的力量。
我们是魔术师。
一群,与时间背道而驰的逆行者。
——《圣·斯林汀科尔·洛·法尔乔曼纳什·克里赫·鳖·大典故》索引二--章七
——或名《鳖德纲日记》第二卷第七页
少年的嘴唇瓮动着,安静地读出声——请容忍作者对起名一事的懒惰,但作为一个刚刚登场就准备要直接去领盒饭的龙套,实在没有为之浪费脑细胞的必要——没错,作为一个少年路人甲,他的确是马上就要死了。
——尽管他的身份是一个高贵的魔术师。
他也知道自己马上要死了。不是单纯地因为在本小说里被导演忽悠以至于错误地演了一个路人甲的角色,也不是狗血地因为受仇家追杀身负重伤但是由于妻子们女儿们被人家杀了几百个所以忍着一口气不咽下去坚持到现在不死,更不是别的什么七爷爷八外公的原因。
只是因为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他在召唤英灵。
——
传承到这个时代,魔术已经太古老了。
但是正是由于这种越古老越强大的特性,魔术才坚挺到现在。
不过再强大的能力,如果逆着时间和时代的发展而行走,也终有极限。
现在离极限不远了。
魔术,已经太古老了。
古老到,遗失了大多数那些古老的基础知识,古老到,变得腐朽而陌生,古老到,连一个高贵的魔术师都落魄得不行,古老到,几乎都没有一个像样的魔术家族流传于世,古老到,培养出来的魔术师连召唤个英灵的能力都没有,古老到,魔术师召唤英灵都需要献祭生命来获取足够强大的力量,古老到,大部分魔术师连圣杯长啥样都不知道。
古老到,连旧时代的一只鳖的一本日记都显得那么的古老,都成为了召唤英灵的圣物。
魔术,已经太古老了。
——
少年的嘴唇颤抖着,有惊恐,但更多的是坚决。——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夺取圣杯,然而作为魔术师,似乎天生就有一种本能在催促他这么干。
他小声极了,就像是魅魔在轻轻低语。
他呢喃着。
声音在空旷的教堂里回荡,圣母像的脸色温柔而慈祥,摆在旧桌台上的日记本轻轻地发热发光,深邃而威严的穹顶下仿佛又响起了唱诗班的歌唱,少年的声音缓缓地掉在了五彩斑斓的大理石上,那种绮丽的折光,晃得人眼神都迷失了方向。
“若遵从圣杯的归宿,遵从此意志、此义理,则回应我。”
“在此发誓。我是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我是传达世上一切恶意之人。”
“缠绕汝三大言灵七天,从抑止之轮来吧,天秤的守护者。”
日记本将原本收敛着的柔和的光,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那光就像清晨的第一缕晨曦一样,首先亲吻了少年的脸庞。
“多美呀。”
少年闭上眼,幸福地发出一声轻笑。
光芒将他完全吞没。
——
木佑家。
这是一个古老的家族。
现任族长的长子,毕恭毕敬地站在庭院中,手一挥,一群下人忙不迭将一个大大的兵器架抬了出来——兵器架不但大,而且精美豪华,但是上头只放有一把破枪,显得说不出的滑稽和讽刺。
不过没有人敢笑。
不止是因为站在庭院里的大少爷的威慑,更是因为那个古老的传说。
木佑家族的,一位名为元一的先祖。
——这柄枪是他亲持的神兵。在那个动荡而血腥的年代,当朝大将军慕容潇一朝兵变,木佑元一曾一人一枪,驻守在木府大门,力敌数百精兵,七步之内不留一人。那一天,成功掌握了大权的慕容潇震怒不已,却第一次深感无力,那一天,木府百年基业得以保全,也就是那一天,木佑枪神——喔不,木佑杀神的名头,彻底打响。
现在,木佑家的长子,木佑元二百零十九,在此,恭敬地呼唤您。
“For my ancestor.”
“For , honor.”
破旧的长枪大放荣光。
——
昏暗的地下室。
一地的乱尸。
女孩有些激动地掏出腰间带血的匕首,平放在了地上。
她惶恐地跪拜下去。
口中念念有词。
一段拗口而生涩的咒文被吟唱了起来,随之而来是整个狭小的空间都动荡起了一圈圈不安的波纹。
艰难而奇特的发音断断续续地进行下去,空间动荡的幅度越来越大,漾起的波纹扩散开去,慢慢地沾染上了血色,而这似乎刺激到了地上的那柄匕首,刀身的颜色开始变得鲜红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然后凝固,那柄带血的匕首妖艳得越发诡异,居然开始颤抖了起来,发出尖锐的破风声。
女孩看到此情此景,脸上泛起一抹兴奋而异样的红晕,她吟咏的速度越发快起来,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
她越发大声的读起来,脑后一头乌黑的长发无风自动,在空中飞扬起来,令她整个人都带上了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
“叮”
随着这段咒文的最后一个音节倏地落地,匕首发出了一声清脆的轰鸣,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这一声,充斥满人的脑海,其间一片空白,世界都旋转起来,而后是无尽的回音。
“啊——”
女孩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尖叫!
“不可能的!我不是已经念出了血咒么!”
“血祭应该已经完成!”
“不可能!”
“不可能啊!”
她的声音惊恐得扭曲起来!
一瞬间,她似乎想通了什么——难道这一次召唤的英灵,已经强大到…
然而不等她的年头继续下去,不知何时已经扩散到身前的红光,像巨兽一般张开了口,猛地将她吞了进去。
一切归于平静。
——
平静的边陲小镇上,数个地方几乎同时发生着类似的召唤仪式。
然而不是每一处的英灵,都能像少年召唤的英灵、木佑家召唤的英灵一样,成功地降临到世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