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仇恨所覆盖的岁月,终究还是为了那一份坚守的亮光匆匆流逝。
她是亲王的女儿,却因不想成亲离家出走。
在热闹的集市上,她骑的马忽然失去了控制,将一名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踏在脚下。鲜血在地上开始蔓延。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马下的那名女子,是他的情人。
马挣脱了缰绳,她从马背上跌落下来,他接住了她,眼中早已没有对情人的心痛。
她终究还是被亲王带了回去,但是她却忘不了那个接住他的男人。
她被逼选夫,皇帝召集了年轻未婚的大臣和富家子弟,让她选择心中所属。
在一位位年轻男子所坐的位置走过,她没有去看他们,她不想和那些不认识的人成亲。
直到她看到了他,他一身蓝色素衣,端坐着,对着她莞尔一笑。
他没有家人,是一位刚刚考上状元的年轻男子。
成亲时,他依旧对她笑。
但在洞房花烛夜,他掀开了她的红盖头,便走出了房门。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自己端坐在床边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天泛起了鱼肚白。他回来时,她终于经受不住,昏倒在床上。
昏迷前,她仿佛看到他在笑,但是却笑得那么嘲讽,那么恶毒。
他依旧没有碰她,每天晚上都会走出房门。
她依旧不舍得等着他回来。
蜡烛短了,她连忙去换一根新的,她端坐在床上,彻夜不眠。
她的手早已不再纤细。以往,那些粗活全是由丫鬟来干,但是他的宅邸里,没有丫鬟、管家,所以都由她来做。
她为了他,每天都会把房间弄得干干净净,会给他弄美味的饭菜,但是,每次都是她独守着那一桌的菜和空房,他去不知去向。
蜡烛又短了,她换了一根,然后继续端坐在床上。
那一桌子的菜早已凉了,两双碗筷依旧在那里摆着,毫无动过的痕迹。
他不来,她独自吃这些为他做的饭还有什么意义?
西厢房的灯依旧亮着,亮了一个又一个晚上。
他静静的在凉亭看灯亮着,然后坐在地上,喝着手中的酒。
他坐在凉亭里喝了一夜又一夜的酒,然后等太阳初升再回到西厢房,却每次,都没有看到她入睡。而那一大桌的饭菜,没有被动过,那么冰凉。
又一个晚上,他刚想推开门,却被她叫住。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逃避我……”她仿佛要哭出来一般。
他又笑了,如果成亲那晚的笑一样。讽刺、恶毒。
他用深邃的眼眸看着她的脸,嗤笑着:“那天你的马失去控制,用蹄踏死的那个女子是我深爱的人。”
她泪眼朦胧地对上他如刀般的眼神:“所以,你就来用这种方法报复我?”
他没有说什么,摔门而去。
他依旧坐在凉亭那里,一口一口的灌着酒。
她倚在床边,苦涩的笑着,泪一滴滴滑落。
她明明那么爱他,那么爱……
他在西厢房里摆起了他情人的牌位,还有香炉,他每天都会爱抚着那牌位。而她,却一言不发。
他以为她会恨自己,但是他错了,因为他看到的,是一如既往明亮的西厢房。
西厢房里依旧那么干净整齐,牌位每天被她擦得毫无灰尘,牌位前的水果也一天一天地换着。
漆黑的夜仿佛化不开的墨,但是那明亮的灯光在黑夜中很是显眼。
她端坐在床上等了两年,他坐在凉亭里喝酒喝了两年。
两年,他早已麻木,他的心早已忘却了那件事,再想起心也只是会微微作痛。
两年,她依旧坚守,她的心早已属于他,无论发生什么,她依旧爱他。
那晚,是他情人的忌日,他依旧在倚着凉亭的柱子,将手中的酒摔在地上。他静静地看着明亮的西厢房,心在痛。
他走到西厢房,推开房门,端坐在床上的她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苦涩的笑。
他面无表情的拿起牌位,爱抚并喃喃着:“你会祝福我的吧……”
而后他又将牌位放在桌上。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消瘦的脸庞,微笑着将她揽在怀里:“对不起……两年来,谢谢你为我掌灯,以后,我不会让你等得这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