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引
江南烟雨中,佳人曾走过,一曲相思引,终是归途中。
——夜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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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江南烟雨。
钧历四十二年,启钧帝驾崩,十九岁太子牧君引因先帝遗嘱登基,改国号为隽,改年号相,成为一代明帝。民间也流传着一个说法,据说这“相”字,是胤相帝为了祭奠一位深爱的女子而以她之名取为国号。也有人说荒唐,有人议那胤相帝的痴情。
隽历零二年,江南一片烟雨之尘,雨丝渺渺,春风雨露之中一阵悠扬琴律自女子指尖弹拨而出。红衣妖娇,如墨千丝,眉若远山,唇色不点而朱,剪水秋瞳,肤如白脂,眼角一颗泪痣淡雅脱俗。 “梦随风万里,几度红尘来去,人面桃花长相依。又是一年春华成秋碧,莫叹明月笑多情……”朱唇轻启,女子面带柔笑,含情凝睇。“……几世情缘不负相思引,等待繁华能开满天际。只愿共你一生不忘记,莫回首,笑对万千风情……”
娥娥理红妆,纤纤抬素手。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 ×
红衣随风摆动,明眸皓齿,俏目含笑,红唇朱砂不点而红,眼角一颗红砂与衣相映。回眸一笑百媚生,倾国倾城。纤指拨动丝丝琴弦,缈缈之音至指尖流泻而出。
“梦随风万里,几度红尘来去,人面桃花长相依,又是一年春华成秋碧,莫叹明月笑多情……”花轿中男子低低地吟了一句,随即伸手撩开轿帘,对这一旁的小厮问道,“如此美妙之乐是何人奏出?”小厮恭恭敬敬地欠身回答:“回爷,这是江南第一琴女相思正在抚琴弹奏。若是爷您喜欢奴才这就去叫来。”
“相思……”他刚想说什么耳边又想起那琴律,手一挥打断身边小厮的对话安静地听着这熟悉的琴声。
“……几世情缘不负相思引,等待繁华能开满天际。只愿共你一生不忘记,莫回首,笑对万千风情……”他听着悠扬琴声低吟诗词,小厮听见后刚想说什么他却道:“去,把那位相思姑娘给我请来。” “佳人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三笑倾天下。”他看着那一笑一颦都牵动人心的女子,不隐眼中的痴恋和回忆,“是你吗,相思?”这世上只有她能够如此流利深情地弹奏这曲《相思引》,世间也唯独他能够不忘这首词曲。
“多谢这位爷夸赞。”女子优雅欠身,“小女子名为相思,只是这江南烟雨里的一位抚琴之女而已,何德何能能够被爷如此称赞佳人倾城倾国倾天下?若是说这曲《相思引》……爷,您听过?”她问得轻细而高雅,声音若那银月光丝洒落千界。
——奴家只是这江南烟雨里一位微不足道的抚琴女子而已,何德何能被这位爷如此称赞奴家倾城倾国倾天下?
何时何地,那位名叫相思的女子已然刻入心扉?他在心里自嘲,闭了闭眼掩去情绪,看着那个风华绝代的人儿,“相思吗?那么你是否认识一个叫牧君引的人?”他居高临下,眼眸中闪发出慑人的犀利。
“牧君引吗……”她低头思索,然后抬头勾唇一笑,“恕爷原谅,小女子并不知道这个人。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叫君引的人呐……”她眼眸空洞,唇边笑容美好而纯净。
“知道?”他猛然站起身来,“你知道?”他大步走下台阶,伸手握住她的肩,“你说你知道!相思你真的记得吗?”旁边的小厮大惊,立时走下来,“爷,您冷静点儿……”
女子唇边含笑,视肩上的力道如无睹,“当然,若是爷您说这胤相帝那么小女子倒还有些印象。这位圣上的名字不就为牧君引吗?”身边小厮猛然打断,“放肆!皇上的名字岂是你这烟花女子能够说的!”他还想说什么被牧君引伸手阻止。
相思退后一步,微微拘身,“爷若是想听曲儿,相思可为爷奏这一曲《相思引》。如何?” ×
依然是那江南,牧君引还记得那个如琴音般飘渺,如烟花般风尘的女子。她总是一身红衣,怀中抱琴,随意一曲便能改变人的心情。
“相思,你看。”他将桌上的琴给她看,看到她略显吃惊的神色笑得得意,“如何?这便是朕特地让人给你雕做的琴,满意吗?”她走上前,痴痴地抚着琴身,喃喃道:“如此美丽的琴相思怎会舍得以它来奏乐?”
黑色檀木的琴身,白色的琴弦,琴身上还雕刻着红色的桃花,朴素而华丽,显尽世间的繁华。红衣女子转身怀抱着琴,“君上,相思很喜爱这琴。多谢君上。”红唇一抹温柔的微笑如花般绽放,他竟是看得痴了。“相思,可为朕以此琴弹奏一曲?”“这……不瞒您说,君上。相思并不舍得用这琴……”他挥手打断她的话,“坏了又如何?朕再叫人做不就是了?好了,弹一曲吧。《相思引》。”
她听见他那句“再叫人做不就是了”,笑得很满足。当下他想到了那首李清照的《浣溪沙》。
——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亲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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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相思……”他耳边听着那曲《相思引》,面前的香炉竟是熏得他落泪,却不知是烟熏的还是情动的。“几世情缘不负相思引,等待繁华能开满天际。只愿共你一生不忘记,莫回首,笑对万千风情……”
待他睁眸,那弹琴之人已经不见了。他低声喃喃:“相思……你可明白。牧君引愿为你造那琴,便愿为了你负了全部。相思……”看着手中那颗红豆,他想起那世人所说,相思豆乃是神奇之物:有情之人一旦服下相思豆,那么便会中毒。中了相思的毒。
而他牧君引竟是中了这一种名叫相思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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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引。
相思。牧君引。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相思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