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思孝将解药煮好后端走。闻了闻香囊,眼睛便红肿得如兔子。声音也带着嘶哑。
“大姐……试试……”那绛色的汤药在白色的瓷碗里触目惊心。随着她有些颤抖的手汤药也微微颤着。散发着奇异的气味。带着些许苦涩,也带着些许的酸味。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忽然一股污血涌上,她右手捂住淡色的唇,神情痛苦。画晴忙递上手绢,她似是拼尽全力地一咯,收起手绢她咳嗽着。
轻轻展开手绢,红色的血染红了洁白的手绢。看着血画晴不禁躲着嘤嘤哭泣。虽然她知道她只不过是喝了思孝给的汤药罢了。
尉迟虑渊双眼乌青,紧攥着女儿的手。
“老爷一夜没合眼,待在小姐身边。”月明小声对画晴道。
思孝也有些自责。看着姐姐这般难受她也心痛如刀绞。为了给爹赎罪……她咬咬牙,坚持着。
咯过血后她虚弱地倚在床沿边,细若游丝的声音飘来:“爹……我……是不是活不久了?”
“谁说的?”他轻言轻语,丢了那副老爷的架子,淡淡地笑着。
“大姐……”她几乎乞求的沙哑声音,“再试试吧。”
思奥勉强同意。喝过汤药,又咳嗽,倒是面色轻微缓和些。
思孝终于长舒气,道:“有感觉好些么?”
她又觉一阵翻江倒海,月明递来痰盂,她俯下身子,长发落在肩上,呕着秽物。
“好像好些了。”一炷香的功夫,她舒展着双臂,面容上有了血色,嘴角也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大夫!”思秦哭得无力,那声叫唤也是颤颤的。
年轻的大夫走来,思孝朝他一瞥,他顿时会意。
“思奥小姐的病情获得好转。”得到思孝赞许的笑容后,他也有些得意。
再遇到思孝时她难免会变得脸色绯红。然后再心照不宣地渲染一笑,再匆匆离去。
思孝倒是平静如常。一如既往地做那些伪装,一副小姐脾气的高傲模样。
几日都没有见到锦曦,许是去部署关于揭发的事儿了。想到此处她心乱如麻。思孝能适应通缉犯的颠沛流离平民生活么?画晴姑且认为她可以,思奥行么?那小姐一直是娇生惯养的,那傲气绝对深入骨髓。思秦那般柔弱,虽能忍受平民过的日子,恐怕也受不起通缉犯的罪名。
对于她本人,她认为自己百分之一百行。女婢寄人篱下惟命是从任凭差遣提心吊胆,这样的日子都熬下来了,穷一点又如何?
有锦曦与楹罗的照顾,日子也不算难过。吕雉当权后她一定会赦免她们,最多熬个几年。而当下的问题是,部署当日的逃亡计划。
女婢寝室里,拿着刻刀与空白的竹简,她有些头疼地望着它。
“灵觅,”她低声地唤着正刺绣的灵觅,慕云、瑞清与鄢裳三人正谈笑风生,没有注意,“如果说……我是说如果,尉迟家垮了,你……怎么办?”
“如果……”她想想,无比坚定道,“我一定要跟着思奥小姐走。毕竟她是我的主子,卖身给她不到期限绝不可反悔。”
“……”忽然想到这个严肃的问题。画晴是必须要跟着锦曦她们的,而三个小姐也需要人来照顾。女婢们对主子都忠贞不移,谁也无法割舍。那么……又有些复杂了。她们都愿意追随,怎么取舍。
尤其是月明。她固执,忠诚。若是思奥死了她恐怕也会奋不顾身随之而去。
她决定只留三个女婢。包她在内。
经过一番筛选,决定只留下月明、灵觅与她。
最好的逃亡路线是那池子。六个人的逃亡却绝非易事。最好兵分两路。三人从池子里游到湖边去,三人从西偏门逃到湖边去。然后在那儿会和。
终于定下方针:思奥,思孝与她游走。思秦不会游泳,得有人看着,月明和灵觅陪她逃走。
她必须见见锦曦了。
月明星稀,她吹动柳叶,锦曦浮出水面。见是画晴她一笑。
虚无缥缈的月光落在她削瘦的肩上,恍若一层轻纱。
“县令绝不会管他,”她开口道,“所以,明天我同楹罗启程去京师检举。日夜兼程约三日到。”
“喔,”画晴点着头,道,“待他们来后,我与剩下五人分别逃亡。我、思奥、思孝游水走;思秦,月明以及灵觅从西偏门跑。到林中湖畔边,要有两辆马车,车夫必须信得过,然后逃亡到远离泗水亭的郊外,暂时安定。你看如何?”
“嗯。”她斟酌半晌,“我收到风声后会马上来找你,到时你就逃。切记不可以提前,否则会招惹猜忌。速度……要抓紧。马车我会找,地方也已寻到,是可信的人。”
“是么,”她应着,思索片刻,“好,就这样了。”
“你们……”锦曦深吸一口气,“万事小心吧。”
“是。”思忖间,那厮已悄然无踪。
下章开始讲逃亡,此章过渡,明显加水(……惭愧……),多包涵,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