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虽然当时我们都躲在一个被窝里面,但梦里绽放的,往往不是那些我们令我们笑靥如花的人,有时候那些使我们惧怕的,安分守己的大人们,往往会出现在梦里。那双冰冷如霜的眸子,快要窒息温室里的花朵。
小学科学老师不知在哪一课说道过:“衣服和被子的性质是一样的。它们本身无热,是你在衣服或被子里面呆得时间过长,体内的食物发出的热量使你感到很温暖。”
是么。眼皮迫切地想要往下垂。所有的孩童都若无其事地点头。
——记得那时候,杯子里。我环着你的脖子,细碎的长发紧贴着你的胸口。
——贝塔。
10.
凌晨一点。
窗外的黑幕阴森可怖。
左晨郁捧着一本《淡然年华》,纤长的手指在每隔四五分钟旋转一次。好像是从未生过冻疮吧,食指没有那么膨胀,曼妙地,像是从未被凛冽的寒风亲吻过。左手里,捏着今天冉子诺硬塞给她的一百块,手心里不断冒出密密匝匝的水汽,贪婪地冒出来,然后融合在朱红色的纸币上。
你必须知道。这是第二天了。
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父亲还没有回来,或许现在他正和一些左晨郁讨厌的所谓“叔叔”的人在一张狭小的桌子前,手里握着一沓牌,讥笑与阴险的声音交织成恶毒的液体,慢慢地分泌出来。然后当那些男人回来之后,面对妻子与儿女,一句“今天1000块又这么没了”就试着打发。左晨郁也曾听过这样的话,她的心也像刀割般痛。
——真的,我不爱钱。但是我不愿意永远住在一间陌生的城市租住的房子里。
——贝塔就那么死了。如果你能给我一点钱让我买点曼珠沙华放在她坟墓前,那我便可以安心。
睡着了。任何人都不会有顾虑了。
可为什么我一醒来还是看见了那两行矫情的眼泪。
11.
冬日里稀薄的阳光,划破乌黑浓重的云层,终于被释放了出来。
冉子诺望着自己舒展开来的手指,然后倏地攥成拳。
为什么始终感到冰冷。
他换上黑色的而帅气的学校制服,厚实的书包也许是太重了。使得本身很高的他矮了似乎0.5毫米。
有些事情也许原本是想着去那么做,但是等到真正动身以后。却想着另外一件事要做,就像左晨郁小时候经常和冉子诺一起推着车回家。如果是夏天,偶尔的路过一户装有空调的人家,走过去会让人感到一股热流从里面散发出来。或是冬天,空调里同样会散发出一股气流,只是,是冷的。刺骨的。那时左晨郁总会偷偷地绕到冉子诺另一边,然后露出洁白的牙齿,天真而美好得朝着冉子诺笑笑。
就这样,安静而平凡的,度过一个个流年。曾经的一切都是现在幻想的美好。冉子诺停在了公交车站,本来也许是要骑自行车的吧。
“啊。冉子诺!你怎么在这里呀!”娇嗔如孩童般的声音,喜悦而慢慢的逼近。
“冉子诺!我叫你呢。”
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冉子诺空洞的眼神像阳光般倾斜在一个矮小的女生的身上,嘴角依然是淡淡向上翘起的弧度。“哦。李忆香,很巧呵。”
“等一下,别动!”李忆香拿出看上去似乎是前不久刚买的手机,快速地移到对准眼前这位少年的面前。“啊!OK了。冉子诺你知道么,你好帅,真的好帅!我今晚回去肯定要把这个放到我的博客里,说不定还有人认为你是我男朋友呢。”
云缓缓地移动,太阳好像被遮盖住了似的。残留的是荒谬。无理取闹。
但依然没有人愿意去回答。
冉子诺轻轻呼出一口气,牙齿摩擦了一下。然后咽下一口气流。
“你今天能帮我和老师请个假吗。”
“啊。为什么,你都在车站了。我们一起去学校嘛。”
“呵,我……有点事情。”
“好吧,这里是一块钱,幸运的一块钱哦。我从偶像剧里看来的,只要一个女孩送给一个男生一天里的同一个一元钱。就会好运哦!”
12.
忽然听见隐藏在心底的空虚,头顶上一群乌鸦掠过。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青木色的门。腐朽的根系慢慢地,慢慢地蔓延,有些不忍心看到溃烂的景象。包括,你憔悴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