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休假。
背着20公斤的行囊,穿越乡间的林荫和城市的学校,我总算又要回到久违的家了。我甚至无心关注车窗外的那一片浓浓的绿意或是摩天大楼——一路上,我的思绪就像车窗中掠过的风景一样,仿佛穿过了曾经流逝的岁月,回到了若干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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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那个年代特有的建筑。我想起了我们家的大院。我想起了就算冲个凉也要走几百米路的那间十平方米的小房子,只有一张床。我是不睡床的,所谓的“床”就是两张靠背椅组合成的摇篮……但至少梦是香甜的,嘴角只是无忧无虑的笑意罢了。睡梦中我记挂着小白兔的那两颗樱桃般的眼儿,记挂着门前池子里的毛绒绒的雏鸭,更记挂着院子里那株茉莉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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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喜欢茉莉,只是一种儿童的好奇与幼稚,喜欢把小小的、尚未吐芳的花蕾摘下来,用棉线穿成链子戴在手上,即便晚上拿了下来,手上也总有一丝幽幽的清香……对门住着一对中年夫妇,他们有一个六岁的女儿,那个小姑娘总是穿着粉红的礼服裙子,扎两个羊角辫子,赶到含笑初放的时候,总是折一枝含笑,浓浓的绿意中露出一颗颗乳白色的花蕾,插在灌满清水的玻璃花瓶里,满院便都是含笑的浓郁的香。我便也懵懵懂懂地跟着学,糊里糊涂地等到茉莉含苞的时候——正当我踮起小脚,手方才触及那娇弱的花瓣儿的一刻,我才注意到母亲的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正在花丛中凝视着我……
“别再折了。孩子,也许你还不懂。”
那天妈妈抱着我离开了,我的眼中,是一种莫名的惊异与愤怒——我不懂,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但是我选择了沉默,选择用无奈的叹息来结束这一切……直到多年之后的今天,我忽然从内心中理解了母亲——
花开花落,怎奈何得了时光和命运对她的安排?多年来对这件事所怀有的一种怨恨与哀愁,一霎间烟消云散了。
“妈妈,你还记得那时我们家院子里的那株茉莉吗?”
“哦,记得啊。”
“那次茉莉花开……”刚送到嘴边的话,却又被我咽了下去,“妈妈,阳台上的茉莉花开了吗?”
“唉,说起来,几天前还开着几朵呢,满屋子的清香,”妈妈微微笑了笑,“这花儿还不是都落了?”
妈妈笑了,从汽车后视镜望着她那渐渐衰老的脸,我只是觉得有一种晶莹的液体在眼眶里闪动。我掩住脸,生怕让她看见。渐渐地,不知不觉脸上只剩下两行淡淡的泪痕了——
妈妈的茉莉花落了……
刹那间,我感到自己的心灵中,那些有关花朵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