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沙中阅世,花间寻梦。琴瑟和弦,杳杳千夜。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待余音阑尽,方知执笔道不尽秋凉。
小 荷 作文网 www.zww.cn草野皆是,芳草难觅。
惜流年。不过天涯逐日,咫尺又何妨。
人海茫茫,灵犀何处?
花开花落年复年,寻觅已久,彼岸未曾抵达。犹记那未曾细看的素洁容颜,如若故识。她,面庞之上笼一层月华般的清辉,眸似清潭,映入我的影,深望却不见波澜。
她总能在下一秒,道出我的所想。
在工作日里,我能够记得将手机设置静音,然而到了休息日,却一再把开启铃声的事抛诸脑后。习惯了住校生活,习惯了大半天也不查看一次手机。
一个周末下午,不知缘何,蓦地记起要为手机充电的事。
起身走到大厅的白色方桌旁,并不显眼的浅色机身静静地置于几本杂志上。拿起来看,浅灰色的屏幕中,赫然弹出一个新短信窗口。是一条打招呼的短信。
最近两天里,手机一直处于待机状态,想必,这是好久以前的短信了吧。当我正打算为迟到的回复表达歉意时,无意间注意到了短信发来的时间。
1分钟前。
我再次确认了短信发出的时间,正感到不可思议,随即又恍然
——她的短信,或许巧合才是常态吧。
[一]
她是我初中的第一任同桌。总是置红尘于身后,不经觉间撒泼未经修饰的热情。
恬然挨坐于日光黯淡的角落,目光或虚空地直视前方,或细勾画窗外细叶繁花,常常便这样陷入遐思,缄口不言。
那时我想,有些东西是无法触及的。于是我只默默凝望,不寻,不问。
也许,她正和我一样念着某个遥远冰原上纷飞曼舞的霜花,待晓光似流水般再次倾泻一地。
[二]
不知何时起,我开始无意识地将椅子朝向她的座位,恍然后又重新坐正。
我们几乎每天在一起打饭、吃饭,以致被饭堂的阿姨误认是亲生姐妹;我们之间可以彼此打趣,亦可以安安静静紧挨着坐上半天。
午饭后,我说喜欢散步,她便陪着我从顶楼一直兜到最底层,每一层都兜个遍,再从一楼回到顶楼。
我和她都清楚,终有一天我们会分道扬镳。只是,内心还是会小小地祈祷时光定格。
[三]
那时的午休时光总是安然和煦的。
空气中有露水的味道。光线透过窗帘渗到纯色墙上,浅而柔和。
我拼好三张高低不一的桌子,在图书角随手拈来一本厚厚的散文集,正准备折回去拿被子时,一抬眼,却见她早已将我的被单袋放上了桌面,自己在底侧的凳子睡下了。
由初一开始,我们便一直睡在对方隔壁,拿被单袋时,也就惯了连带着对方的一并拎起。
随意地道谢,蓦地又低头看了看穿短袖的她。
于是拉出被子扬开,被单的另一头便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她身上。
草绿色的绒毛被单长长地张开,一半蜷着桌台上的我,另一半覆着凳面上的她。
她讶异地抬头看我,眼睛睁得很大。两人定格着直勾勾地对望了整整一分钟,然后不约而同一齐笑出声来。
[四]
正值秋末的那一段时间,气温骤然降了下来。
雾雨霏霏,一连几日不间断。
尽管粗心如我,一再忘记带伞,她却毫不介怀,执拗地要求归途的一路相随。
她支一把鲜绿色小伞,伴我步出冷寂的铁艺大门。清浅水洼湮灭足音,倒映人影双双。
湿润的空气中,指尖冰凉。我不经意跟她提及,她却一本正经地接了下去
“那就让我来温暖你吧。”
我微笑,触及那暖融融的掌心,有温热流转蔓延。
[五]
我们的故事仍在继续。
独自漫步长廊中,零落的萤翩然于前方的灯火。每每仰首望见那清冷的华光,总是思绪万千。
虽然如今已与她各分东西,但每每步入空寂的长廊时,依然有一种隐约的错觉
——我并不是只有一个人。
流年经转,所触及的人多了,回首时,所念的尽是他们的好。
然,并不是每一个萍水相逢之人,都那般的心有灵犀,一拍即合。
直到最后,想起最多的,还是她。
忆起当时,她走在我身边,也是这样悄无声息的。
而我,找不到话题时便就这样无聊地摆弄她的手指,安安静静地走了。
有时她会蓦然“噗嗤”地笑出声来。疑惑地望过去,她却仍直直地盯着路面,凛然留一句“想到好笑的事情了呀。”
我也不是不好奇的。然而事实是,她不打算说,我也不打算问。
真正的深入了解,还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毕业之后,某一日,她初次对我提及她的家事。尽管已然熟络,我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惊。似乎是从那一日开始,我们之间的话匣便打开了。
彼此像是写着交换日记一般,通过屏幕传递着自己的日常,情感,认知以及最近的喜好。
不知不觉,一聊便是几个小时。
一个人愿意告诉你更多时,想必听者的心也会如同蜻蜓细长的身躯轻轻触及湖面那般,禁不住涟漪荡漾吧。
也许,挚友知交的感觉就是如此了。
从两个人到K厅包厢,到史上最长的购物单据。
然而,这一切是如此短暂,还未尽兴,便被辄止于日益繁重的学业。
有时候人忙碌起来了,虽说还是回想着别的事情,却是再亦没有精力回头去做了。
日夜碌碌的匆忙,见面频率自是大不如从前。
不过别的都不要紧,只愿她幸福,考上心仪的大学就好。
[六]
某个周末,正巧要到她的学校参加考试,于是偷偷溜去参观她的教室。想试着寻找她的座位,可惜保安已经锁了门,只能从百叶窗的缝隙中隐约窥探。
这时她突然给我发短信,说想逃课过来见我。
我一怔,心下侧恻然,竟一时不知如何回复是好。
的确……好想见见她了。只是,我们都有各自要背负的使命。
[七]
寂夜,温热的风于指间流泻。伸手,却是虚无。
我与她,都正为未来而迷惘。尽管曾有过许多不切实的念头,不过我仍相信着,只有努力总是有成效的。
我一直相信着她,那样认真负责,从容冷静的她。相信着亲爱的炉子是不会烧废柴的。
于是就带着这一种期待,我们约定要一同去寻对岸的彼岸花。
[结]
推开玻璃门,方才踏出几步,几丝倏然滴落的雨露已然沾湿了发梢。
天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飘起了雨雾。只是,我没有选择停下脚步。
过道两旁是稀稀落落的行人,偶尔向我投来略带惊诧的目光。不远处,成双的人影于伞下谈笑嬉戏,缓步迈过清浅的积水,扬起圈圈涟漪。
朗夜无星。雷霆微弱的低语后,刹那的光影交错,凛冽而刺目,转瞬又寂落长空。只余路灯昏黄的光华与细雨氤氲缱绻。
转入一条无人的小巷,远方的建筑变得空濛。仿佛还能听到她当初一脸沉静,像述说他人的故事一般,对我讲,她其实是怕黑的。
彼时她还提及她回家经过的那条小巷。
若是夜里回去,常会看不清路面——看不清一些踩不得的东西。我笑吟吟地问她是否踩过时,她先是尴尬一笑,顿了顿,方才淡然地点点头。留我在一旁忍俊不禁。
忆起那些年,那些关于雨夜的记忆,总不乏她的身影。
那日,一朝未停的细雨,午后已成滂沱。
她走到教学楼的阶梯前,支开了绿伞后回首看我,“没带伞?”
屋檐雨帘缥缈,我微笑着摇头,正欲开口让她先回家,没想过她在我之前便抢先说
“我送你吧。”
那还是初时。我习惯性一如既往地礼貌推辞,只怕碍了她的时间。
然而,她连犹豫都没有,爽朗地侧过头说,没有关系。如同半夏的阳光般温暖明媚。
她,总是人如其名,让人不禁舒心微笑。
那时便在想,给予别人温暖的一方,是否同样收获着幸福呢……?
我几步上前挽起她的臂。炉子最好了。这么说着。
然,如今雾雨潇潇,只余我一人独自斟酌慨叹。庸碌的日子,纸醉金迷。终是放不下那纯净的温暖。
无悔相识,无悔相知。虽然我亦然知晓,来日方长,今生与她未曾缘尽。然,这样的雨季里,忆起那温存,却依旧禁不住思念。
回到驻所时,双肩已然尽湿。家中无人,我并没有立刻更衣,径直走向房间的电脑——她今天是否在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