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8号,微有小雨,我卸下了红色的胸针,和爸爸同撑一把伞,一起走向山上的墓地——这是她去世之后的第九个年头了!
我站在那里没有动,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她穿着白色的军装,扎着清纯的麻花辫,一脸笑容。她在我七岁的时候离开了我,为救一个在马路上玩耍的小男孩,被重型大卡车压得面目全非。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许念,我的母亲,当我扑向她时,她已经走向了死亡,可笑的是,她,死后被冠为英雄。
小 荷 作文网 www.zww.cn 多年之后,我又亲眼目睹了一起车祸,一个我们当地很漂亮的女生,被一辆农用车压死了,雪白的裙子上出现了很多红色的小斑点,这唤醒了我原本模糊的记忆,我愣在那里,仿佛被撞的是我一样,脸色苍白,良久才捂着肚子在路边干呕起来。
我执意相信这是上帝的安排,他要让我明白,原来许念就是这样死去的。那天以后,我变成一个病孩子,呕吐常常伴随着我,让我食不知味。我无法拒绝内心的反胃感,就像我无力拒绝那一幕在我脑子里和梦境里一次一次地闪回一样。
父亲拉了拉我的衣角,“瑾年,和你妈妈说说吧!”见我始终沉默,他叹了一口气,转而对墓碑上的人说了些什么。
“我们走吧!”我跟在他后面,一同往山下走去,下过雨的石梯因潮湿而显得光洁。一个穿白色球鞋打着粉色雨伞的女孩正往上走,我看到她胸前蓝色的校徽,杭中。那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地方。等夏天一过,我也将成为其中的一员。
然而,这漫长的暑假,我必须找些什么事情来做,用以抚慰内心的空荡。
暑假过后,我就会有一个新妈妈了,她和爸爸的年龄相仿,她是我最熟悉的一个人,她的名字她的性格她的一切,显得那么熟稔,只因为,她是许念生前的挚友——白馨!
曾记得时候,有一次看见花了妆的白馨往家里跑,许念在安慰她,从那之后白馨就好像老了十岁,是许念天天陪她做头发,做脸部护理,才让她从失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初中的时候,白馨以各种借口来到了我家,毅然一股女主人的姿态,帮我和爸爸打扫房间。结果,我看见了她和爸爸做的很近,接着她还坐在爸爸腿上,见我下来时匆匆理了一下衣服,神色微窘,张口欲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喊了我名字,便转身,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那时候,我觉得好想笑,这就是她所谓的友情,当她死了之后就和她的老公暧昧不清的,所谓朋友。
“对了,瑾年,帮爸爸去买一些柴米油盐酱醋茶,家里快没有了,喏!!”说着他从皮夹里抽出两百块,递给我,接着便打着哈欠倒在了沙发上。
这时候我才知道,这个‘家’,已经开始残缺了,有什么东西,变了。
从超市回来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的醺味。我冷笑了一声,果然不出我所料,桌子上放着一壶还没有喝完的二锅头。爸爸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脸上粗大的毛孔一张一弛,整个脸颊泛出一股粉红,以至从耳根蔓延到脖子的潮红。额头上的皱纹此刻倒是舒展的,只有淡淡几抹,就好象被指甲盖轻轻划过一样。和许念结婚的时候,他是个威武的军官。黑白结婚照上的两个人,无论怎么看都像画出来那样般配。
酒酒酒,按捺住内心的烦躁,轻手轻脚将他的二锅头锁进钱柜,然后折身愣愣地看着他的睡颜。
正愣神的时候,门“咯吱”一声响了,吓了我一跳。原来是我卖完柴米油盐酱醋茶回来忘记关门,他醒了过来,看见桌子上的二锅头不见了,顿时大发雷霆,“酒呢?老子要酒!!”
他来到“酒柜“,那是他和许念买给儿时的我的书柜,现在已经脱漆了,柜门已经被锁了,他冷眼的看着我,随后眼神柔和下来,用哀求的语气对我说:“瑾年给爸爸酒吧,没有酒爸爸睡不着,真的!!!真的!!!把酒给爸爸吧!”
我豁出去了,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冲他吼,“以后不许喝酒,你的胃不许你喝酒,许念也不喜欢你喝酒!!”
一个巴掌向我刮来。随后就是重重的关门声,世界沉寂了。
泪水缀满了我的眼眶,许念,如果你看到这一幕,你还会后悔当初的抛弃么?你还会奋不顾身的做英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