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春秋——春夏合集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序:说春秋,走阡陌,生如夏虻,去若秋元。食人间烟火,有儿女情长。红尘十六子,不知何人当。四门十二调,无韵无大殇。
小 荷 作文网 www.zww.cn 四门:
邀月 怜星 踏浪 觅影
十二调:
春:化雪 醉风 扶柳 夏:去昔 听云 惹翠
秋:撩波 点素 离者 冬:惊潭 袭枝 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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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化雪
春召来了月,满面无辜的笑着,将调配好的恩赐撒下去。一夜的春雨滋润,霜下的禁锢被解开,万物复苏。
梅看着身旁聒噪的花草,嫌恶地转过身去。
牡丹抖开凤袍陶醉的看着,想象着出场时旁人对自己的惊艳和赞叹,顺带和芍药商量一下花会的操办事宜。
迎春花在三步远的地方站着,好像眺望勇敢骑士的女城堡主,面上尽是傲慢。
梅瞥了她们一眼,连眼睫毛上都是不屑,鼻子里哼了一声。如同凄清的美人不愿与其争闹般,回屋睡觉去了。
雪躺在地上,看着身体逐渐下沉,又有水雾缓缓升起,笑了笑,权当沉睡了。
醉风
向日葵凝视着眼前的风景。
浓眉粗犷出男子汉的魄力,被愚蠢的世人刺满讥讽的脸依然可出刚毅的线条,唇紧抿着,带着凡间给他的冷漠。
它微微战栗了一下,仰起头来渴求着太阳的光芒。向日葵的花盘迎向了烈焰。
那焰火微弱不堪,渐渐消弭。
感受到寒冷,它急切地寻觅着新的热烈。
那双眼睛睁开了。他的眼睛。
深不见底的幽暗,如同茫茫宇宙那无神的双目,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它看到了夜色中沉睡的海。
向日葵转了转脸,不欲看这寒冷。猛地,像地心深处迸发出的岩浆一般,向日葵在灼热中艰难地呼吸。
海,苏醒了。
平静的水面不复存在,水构成的山峦跌宕起伏,锋利的光芒拔地而起,直刺云霄。
周遭,是刀削般垂直的黑暗。
天痛呼一声,鲜血迸溅,刹那间乌云翻滚,天地失色。海毫无惧意,针锋相对。
凡人的影子在搏击中时隐时现,面上平静无波,对这一场宏伟漠然视之。纷忙庸碌中从这头走到那头。
勇士的游戏场上风云莫测,抛开村舍的烟火冰冷的马路浅薄的嬉笑,厮杀者在这里摆设祭坛,用鲜血和青春、痛苦和坚韧祭奠梦想与理想。
时空变幻,轮回不休。
一声叹息带着人的情感,震裂了一切。
向日葵猛醒过来,全身已大汗淋漓。恍惚若梦枕黄粱。
那道风景依然在他面前。
那是,向日葵的梵高。
扶柳
春看着不合时宜的向日葵,不知所措。那是夏王的时代有的,春可以杀灭它。但那个向日葵画在了纸上,是梵高的眼睛,梵高的声音。
春夜,汝躺在草地上,和周围的花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丹姐姐,那个梵高是谁啊?牡丹对那声姐姐很受用,悠闲地吐了个烟圈,声音魅惑:一个人呗,像个疯子似的,到死后人们才觉得他有点意思。
姐姐知道的好多啊!春生就了一张娃娃脸,配上无害的表情,惹人垂怜。牡丹得意地笑着,晃了晃枝叶,又说:那个人啊,没治的。有人说他的画太过张扬,跟夏天似的,他居然说他画的就是夏天,还说什么洪荒呢。
春汝心里咯噔一下,脸上是更加崇拜的表情:丹姐姐,我一定要常来找你玩,你真是博学多闻啊。牡丹眯了眼,陶醉在称赞中。
春回了屋冷笑着,那梵高背后必有夏虻的影子。至于那个牡丹,秋元就会处理掉。
它们都是祭坛上的物。
邀月
月亮上冷得让人万念俱灰,春汝毫不在乎,继续和月亮嬉闹着。
汝儿,旁人看你这副天真样,怕是谁也不会想到秋日的肃杀。月亮摇摇头。
春闻言停了下来,低头想了想,才说:秋太不会伪装了。
秋不会伪装?
她其实就把自己摆在了你面前,你可以一眼看透她。春淡淡地说,而且,她可以独立的思考。
怎么,你不可以吗?
月姐姐,我的名字就是汝,有自己吗?
月亮很惊奇,但聪明的没再说什么,转而将柔和的月光播撒下去。
夏—去昔
夏虻周身缠绕着烈火,打开了古殿堂的门。
一股雄浑的霸气盖落下来,化为夏虻的披风。那是洪荒的气息。
夏虻凝望着荒败的老宅,热泪盈眶。
云和雷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去忙自己的了。
把春留下的布局毁掉!夏君愤怒地吼道。雷遵命,下去细细清理春痕。
一夜残梦未醒,哪晓得,余青剩红,惊雷破空。浑噩世间无可道,苦心局,洪荒事。 惟有雨打金荷,声声烈,老残西游,涛生云灭。上有青冥天机子,溯洄去,劫。
有关春的痕迹似是除灭了。是夜,夏虻伸出手,以拥抱的姿势敬拜苍穹。
繁星。
世人传说,每有一颗星落,世上便有一个人死去。传说不休,却无几人当真,更没有人知道,那些星,与地上的草木百兽相呼应,尽都是为了神的宠儿与弃儿——人类的生存。草枯星陨,为是耗尽了生命,而被其供养的那个人,也便无法抗拒劫,唯有一死。
夏虻胸中激荡,目眦尽裂,心有千般不甘,万般不舍,想起往昔的生灵,其青翠似乎尚在,然内在的生命已然枯竭。那些为了不使人类受伤而被命令远离的星星,仍要在遥远凄冷的地方榨干自己,其光华璀璨时,在人类永不到达之地,生命早已消逝。
“值得吗!”夏虻悲从中来,禁不住高喊,“我的子民也是生命啊,为何不能去自由地生活!天道天道,天道可曾公平!”
云和雷默默地看着他,看着这个被同类嘲讽排斥的君王。云轻声开口:“雷,我们是否也会为人死?”雷永远是忧伤的样子,因为曾经的荣伤,只能说出几个简单的词语:“我们,周而复始,轮回不休,为人。”
云又问:“那么夏王要做什么?”“去人,回昔。”“回昔……”云垂了眼眸。
盛夏,夜,高处不胜寒。
听云
云趁着夏虻打瞌睡的空当溜出来,打算好好逛逛。
在那个固执的统治者的管理下,这个世界已渐渐露出原始的面容,热情澎湃到要烧毁一切他看不惯的。在月光曲中疯狂地旋转,飞扬的裙摆打散陨石的家族,挥舞着古老的冷兵器杀出银河。
这一切与云无甚关系,热了就化掉,冷了再回来,有心时看人,无意时便一片混沌。只听命于夏王,为了夏的子民抗拒人类与上命,却永不必沾染烟火俗气。这便是古生命的尊严。
云慢悠悠地逛着,耳朵依然张开,以避免因不能及时赶到而带来的夏君的暴怒。
一个人的时光,往往会很无聊。云将自己变成兔子,趴在地板上,眨了眨眼,想看过的故事。有个羊和狮子的,是哪个?云敲敲脑袋,是《羊皮狮》?好像不是那个。风吹过来,地板轻轻晃动。云翻了个身子,将自己改成羊的模样,继续想。
一片碧绿的草地,一尊雕像,一群写生人。
云忽地愣住了。一只羊,爱上了云朵变的狮子。那个故事她想起来了,因为,狮子出现了。
如果没有亲眼见过大卫的雕像,你就不知道那个让约拿单甘愿献出王位的大卫是怎样的英武俊美。那是 耶和华满意的以色列王。强壮、智慧的大卫王。他看着前方,目光深沉充满自信,仿佛还是在伯利恒放牧他的羊群一般。
但云知道,那本是面对非利士巨人歌利亚的大卫。
那个与狮子纠缠到死的小羊站在空中,傻傻地看着青草地上的雕像,那个只有头颅的大卫王。
人类吗?
天逐渐变热了,一切都随着夏虻的愿望而行。云看了看已有些模糊的左肢,抬起尚还完好的右手,小心翼翼地重塑了一下。
惹翠
“永不放弃!”沉默的雷怒吼着,召来闪电。长枪扫过,倒下无数尸体。
秋元已奉命前来接管,时日无多了。夏君的大业,就是助万物逃出生天。而地球,要回到昔日的洪荒境地。
一切能感知到的生命都转头注视这里。
自上而来的军马源源不断,为要杀灭一切违逆之人。雷已成劣势。
“生灵!自由!”残缺的雷用力喊出这话,带着死士冲上去,誓要挡住千军万马,和天命。
尘世,人。青箬笠,红纸伞,紫檀炉,金画舫。都是凡人。
离恨天,士。黑斗篷,青铜戈,断腿马,赤子心。都是国士。
昆仑,夏虻站在祭坛之上,青色的火跳动。他举起双手,抬头,定定地望着。
高天之上,烧焦的天,奔涌的血,嘶吼。
云急急赶来。
“云!雷雨!”雷用枪撑住身体,左手握一把卷了刃的刀,刀鲜红,似有水般,刀面上波光粼粼,有瀑布直下之感。
云闭目施法,霎时乌云满天。
一张面孔浮现,玉石般精致,眼中闪耀着战士的神采,倔强而自信。
那是大卫王,以色列的大卫王。
是羊的狮子。
是,人。
云停住了。
云,你在发什么楞!雷用刀枪砍刺着,周遭已不剩一人。
眼前黑压压一片,是敌军,也是曾并肩作战的战友。
云闭了眼,往事一一掠过。
雷已经倒下了。再没有夏虻的士。
云抬头,双剑在手,召了云与电冲去。
往哪里冲都一样。
云像雷附身一般,剑如白蛇,缠上必死。
夏虻穿上洪荒给他的披风,头上是岁月的冠冕。祭坛,不为人类的祭坛;祭坛,为夏的子民祈求的祭坛;祭坛,再有一盏茶的时间便要迎回洪荒的祭坛。
风一身黑色劲装出现,毫不留情地刺透云。
云留恋地看看下界,在最后一刻轻轻地祈祷:或严寒或酷暑,请给我一种形态,唯一……
乌云散去。
怜星——写在夏末,为了那一场生灵的祭奠
夏朝的最后一天,街上忙忙碌碌,那不是启的王朝,虻以与其相同为耻。
秋伏在地上,眼前一阵阵发花。她耐不得酷暑。腹中如同充了气般,想吐又吐不出,哪怕一丁点震动都会翻江倒海。
秋无力地趴着,嘴唇干枯。
黑压压的一堆雁,叽叽喳喳的嚷着,秋厌烦地闭了闭眼,想开口又说不出来。
“你是谁?”一只雁低下头问她。
“秋。”声音气若游丝。
“啊哈,这就是人们说的秋?这就是那个了不起的秋?”雁们嘲笑着,声音更大了。
秋无力与它们计较,看着不远处的水潭,希望雁们能帮忙取点水来。
雁们笑得前仰后合,继续说着在各处的见闻。
一只松鼠从树上蹦下来,用果壳舀了点水,小心翼翼的捧过来。经过雁群时,一只说得口干舌燥的雁毫不客气地啄了两口,松鼠有些气恼,跑回去重新舀水。
虻站在不远处看着,半晌,摇了摇头,让云把秋带回大殿。
大殿里,虻似是在自言自语:“我的子民,那是我的子民。”
秋元的声音冷冽不带感情:“我的子民,那也是我的子民。那是春汝、夏虻、秋元共同的子民。”
“元,我们同根同源,为何你和汝儿能如此狠心?”
“虻,二比一,是你和我们不同。人类,是神的宠儿……”
“人类也是神的弃儿!”
“如果神真的抛弃了人类,就不会再赐予阳光、空气、水和万物。”
夏虻有些失神,自嘲地一笑:“万物。是啊,赐予人类万物。难道我们不享有阳光空气吗?我们就要被献上?”
秋的声音很低:“虻,我们不死。我们,要引导轮回。”
夏的神色更加凄楚:“一次次亲手杀死他们?多少生命,真以万物为刍狗么?”
虻喃喃着,看着在脚边嬉戏的缡枫,右手不远处正趴在座位上酣睡的贝恩,唇边带了些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