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女子』之权
一直就在思忖一个问题:难道从古至今的女子,就只能顾眼前的风花雪月,只能顾眼前的爱恨情仇?不是,我笃定的认为,绝对不是。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只渴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这小巷还未走完,这些尘封千年,早已作古的故事也还未论尽……
让人变的因素很多,许利益,许情谊,许世事,不过是怎样的因素让一位原本素娴仪矩、德蕴温柔、淑慎持躬的女子变成一位性格刚毅、有抱负、有韬略、有作为、野心勃勃、残忍无比的政治家?
这恐怕是我们讨论千年、评说千年、钻研千年也无法知晓的,真正的历史只有她本人知晓吧?
“陛下崩了,娘娘。”侍女啜泣着,脸颊绯红喘着粗气,想必是一路奔来。
纱幔后面坐着一位贵妇,她在梳妆镜前用眉笔微微地勾勒自己的柳眉,铜镜映照出一位风鬟雾鬓、颖之藻仪的艳色绝世的美女。
她从饰盒中缓缓地拿出一根步摇,很朴素的那种,木质的,和身上所穿的七彩凤霓袍有天壤之别。
口涩涩地说:“是么?真的,走了吗?”
地上的女子身形摇晃着,口齿不清地说:“是——是的,娘娘。”
女子合眼,清泪缓缓的流下。凡是泪滑过的地方,都有痕迹。是深爱的痕迹,是悔恨的痕迹,是岁月的痕迹。再美的人,总有有色衰的一天。终究会拿起脂粉,擦拭脸颊,便越来越厚,不可自拔。
你,走了。我心里默念着。
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
在昨晚,你垂危之前就只对我说:重用萧何,曹参、王陵、陈平、周勃。你一点都不顾及夫妻情分么?四十四年,我陪你走过了四十四载春秋。连累入狱、颠沛流离、人质生涯、历经磨难,我与你闯过了四十四年的风雨。难道我这个和你四处征战的结发妻子都抵不过陪你载歌载舞的戚姬?
我,不信。不愿信。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
事实即是如此。
“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翼已就,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当可奈何?虽有弓矢,尚安所施!”
当你诵出这首诗时,内心一定凄楚不已吧?
幸好,父亲曾经和我说过:“权,是至高无上的。你的夫君不是个小人物,男人哪个不花心?如若一日,你夫君大权在握,你一定得为自己谋条后路。”
就这样,“商山四皓”在我的祈求下辅助盈儿,才断了你要废太子的后路。
你知道吗?自从你有了戚姬,我便恨上了你。
色衰而爱弛,古之永恒定理。
你似罂粟,让人不可自拔,可是偏偏就有我这么个傻瓜,毫不犹豫的染上了你。
可是,染上了罂粟,我也变坏了。
跟着你南征北讨这么些年,这些个儿知识我也大致了解三分。我难道会弱你几分?
一日夫妻百日恩。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们是夫妻,是一家人。
今日,你走了。我戴上你第一次送给我的木钗,为你送行。
“雉儿。”一英勇的男子穿战袍,手持长剑,站在高岗上,大声道。
“沛公,您唤我作甚?”女子温文尔雅的说。
“我多么想站在那至高的地方,高傲的俯瞰这娇天下!”男子轩昂霸气的对着一旁的女子说。
“您做的到。当今之世,舍您其谁?”女子赞扬道。
男子一听,高昂头颅说:“当今之世,舍我其谁?我刘邦,要一统天下。”转身对女子说:“你呢?雉儿?愿意一直陪在我身边么?”
女子匿笑,“当然了!我是你的妻,和你站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皆损。”
男子信誓旦旦的捏紧女子的手。
……
“雉儿,你知道么?你管我太严了,我这么爱你,你却这么不信任我。这不,别人送我一个叫戚懿的女奴,我一想着想气气你,就收下了。”男子倒在地上,手里还拿着酒。”戚懿简直就和你年轻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看着地上倒下的男子,女子冷峻地笑了几声。人,只有醉酒和将死之时才会说真言啊。他酕醄时依然那么英气,他烂醉如泥的样子依然惹人怜爱。这么些年过去了,他愈发帅气,而自己却老了许多。
“真的么?陛下?”女子莞尔一笑,父亲所言极是,做人不能有傲气,但得有傲骨。
地下的男子点点头,“是啊,樱口樊素、笑比褒姒、星眸微嗔。”男子翻了个身,坐起,强支撑着身子说:“我原本只把她当成你的替代品,没想到竟爱上了她。”男子咽了咽口,“世事难料,我居然渐渐的不爱雉儿了。”
女子听到这话后,摇着头,身形晃动着。
“懿儿,懿儿?你怎么在这里,不是皇后在这里么?”男子顿了顿眼睛,踉跄的站起身后抱住了女子,“懿儿,我好爱你啊。”
女子挣脱了男子氤氲着酒气的怀抱,跑出寝宫。
站在宫殿外,西南风飒飒的吹着,让人好不生寒意。
更寒的,却是女子的心。
从女子的目光中折射出一丝阴冷、嫉妒、怨恨、狠毒。
……
“你就是戚姬?”女子高坐椅上。
脚下跪着一楚楚可怜的女子,身子单薄,我见犹怜。
“是的,皇后。”
“抬起头来。”
只见那跪在地上的女子抬起头来,高坐女子的侍女看见其面均倒抽了口冷气。太像了,太像了,世上怎会有两个如此相像的女子。只是高坐的女子已年老,而跪着的女子正当妙龄。
“很美么?”高坐女子冷冷地抛出一句,没有语气,听不出是好是坏。
“皇后谬赞了。贱妾的蒲柳之姿怎能与皇后牡丹雍容相提并论呢?”女子唯唯诺诺的,在宫中的流言蜚语中早就耳熏目染这皇后的心狠手毒了,怎能不怕?
“呵。蒲柳之姿?蒲柳虽早衰,但有它的地方都诗韵纵横。虽然衰弱,但总能让人记住。牡丹雍容,再怎样富贵华丽最终都会被人遗忘!”高坐女子冷笑道,“况且,本宫早已色衰而爱弛。比不上戚姬你这妙龄少女啊。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你说西来君不敢道东。这蒲柳早已赛过牡丹了。”高坐女子抿一口茶说:“你说,这诋毁皇后,居宠而娇该当何罪?”
一旁的侍女站出来说:“皇后,理当仗毙。”
高坐的女子点点头,不带一点颜色说:“来人。”
门外的宦官进屋,“诺。”
“舍人,这戚夫人诋毁皇后,居宠而娇,理当仗毙。但本宫念在她诞育皇子的分上,将其给我赶出宫门。并永生永世不得进宫。”
“诺。”说着便要把这跪着的女子拖出。
谁料——
“吕雉!”男子气愤填膺地走进来。
高坐女子冷抽一口气,急忙跪下。“臣妾参见陛下,陛下圣恭安。”
“呵,你还知道圣恭安了?宫内谣传朕立的皇后骄纵跋扈,蔑视人命。朕只是笑了笑,心想随自己南征北讨、建功立业的结发妻子不会这般无礼。不过今日一见,朕才真真的了解了你。”
“陛下,不是这样的。”女子急忙解释。
男子没有理会女子,转而扶起地上已吓傻的女子。“苦了你了,爱妃。”
随即怒瞪道:“还敢说不是?知错不改,执迷不悔。”将跪着的女子教给其侍女搀扶后,对适才高坐女子大声怒道:“交给你权利,让你执掌后宫。想不道你就这样管理?来人,将皇后送回其寝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得离走半步。”
“诺。”宦官回答。
女子瞠目结舌,却依旧高昂头颅道:“你当真?”男子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女子整顿好自己的神色说:“不后悔?”男子赌气道:“不后悔。”
女子冷笑,随即由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
“太后,这戚夫人怎么处理?”宦官颤抖着身子说。想必他是怕我了。
“你让我再思忖半日。”我挥了挥手。
审食其从内厅出来说:“恭喜吕太后,贺喜吕太后了。”我嗔怪道:“怎么?好似你很高兴?”
他说:“当然,我俩偷偷摸摸这么多年了。那老不死的终于翘辫子了。现在天下权利尽由你掌,我能不高兴么?”
我捏了捏手中的珠子说:“你说,这戚夫人该怎么办?”
审食其低头深思后吐出一个字:“杀”
我抿抿嘴道:“那刘如意呢?”
他抬头望向窗外的漫天白绸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我步履姗姗的来到大殿,一大片人跪在棺椁周围哭泣。哭的最让人伤心的便是戚懿。
我遣散走所有的人,唯独只有她。
“你哭什么哭?”我冷冷地问。
“难道太后不伤心么?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呐?”她抬头楚楚可怜地对我说。
我嗤嘴:“假仁假义。”讥讽着,蔑视着看她,“你再怎么哭他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看着棺椁里的人,我的心如电击一般。站稳了身子,心又泛了恻隐之心。顿了顿口说:“我是个狠毒的人,如果再别人的命和自己的命当中只能选一个的话,那我一定会选后者。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也得各自飞。记住,这个世上不会有谁为了别人而放弃掉自己的命。从古至今,绝无例外。别再哭了,担心你自己和如意的命吧。”
随即离去,留下戚姬一人在空荡的大殿里哭泣。
我早就不爱刘邦了,从那日他幽禁我开始。心,早已死了。
戚姬,不是我要为难你。女人何苦要为难女人?天下谁无恻隐之心?可是,这世道便是这样。我和你,如意和盈儿只能存活一双,另一双注定得死。
回到寝宫,我取下饰物。
呆呆地看着铜镜中饱经风霜的女子,年华早已腐蚀了她俊俏的容颜,留下的只有无尽的衰老。
“舍人。”我呼了口气。
“诺,太后。”舍人跪在自己座下,身形略微颤抖。谁都怕我,我难道真的如他所说骄纵跋扈?
“戚夫人因蔑视高祖所定章则,迁居冷宫,且等候本宫懿旨。”
“诺。”
我闭上眼,有时真的想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不过,我依然谨记当日所立之约。我要执掌大权,要统领大汉王朝,要比他做的还要棒。
我,早已会玩弄权术。从前是,现在是,以后还会是。
我,不仅要永巷独尊,且还要天下唯吾独尊。
“太后。”
“恩?”
“戚夫人今天唱了一首小曲子。”
我缓缓撩开竹帘道:“只是唱了一首小曲罢了,随她吧。”可不是,自己已经对不起她了。我本身就不恨她,只是因为恨他,所以就恨屋及乌罢了。
舍人面露难色道:“可是这词儿,意头不大……”
我叹口气,“意头怎样?词儿是什么?”
舍人急忙磕头说:“奴才不敢说。”
掀开门帘,走出,眼眯成一条缝说“恕你无罪。”
舍人唯唯诺诺道:“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当使谁告汝。”
我大惊,随即冷笑道:“她想找如意么?本宫只是想囚禁她而已,并无想杀如意之心,可是只怪她呀。当日我曾告诉她要她小心,没想到——”我扶起那舍人的身子,“你去替本宫宣旨,本宫要见见这赵王。”
“诺。”
戚姬,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莫怪我。我的手上早已沾满鲜血,不在乎一如意了。如意?我不会让你们如意的。
“赵王殁——”
我要的就是这声“赵王殁”。戚姬,你可死心?盈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能这般心慈手软。可知,当日就是你的如意弟弟和戚夫人让你的太子位摇摇欲坠的。
“砍掉她的双手双脚。”
“挖掉她那双眼珠子。”
“给她灌一整瓶哑药。”
“用烟熏熏她耳根子。”
“扔进最脏乱的茅厕。”
……
我就这样变本加厉的毒害戚姬。最毒妇人心,人性泯灭成这样,也算是旷古绝伦了。
那日,我约盈儿看看这“人彘”。呵,他居然对我说:“这不是人做的!我一直以为母后是贤良淑德的女子,她爱我,她帮助父皇整治过大汉江山。没想到竟是这般恶毒。母后是我的母亲,我知晓做母亲的苦,我无法责怪母亲,可这皇帝实属孩儿受之不起!”
戚姬,这是我毒害你的报应。
不过,无妨。这只是一报还一报而已。
“太后,戚夫人死了。”舍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我寝宫。
“哦?是么?我还没有玩腻她,她居然就这样死了。本想让她像蝼蚁般被我活生生捏死。她福大啊。”
“太后,可是戚夫人在临死前说……”舍人闪烁其词,让我顿觉生疑。我到想知道这女人如何说临死之言的。
“说什么?”我抚摸着扳指道。
“愿吕为鼠我为猫,生生世世食其肉。”
呵,生生世世食其肉?有来生么?我这万劫不复的人,早已没有来生了。早已经进入了无间道。
戚姬,终究是你欠我的,而非我欠你的。
你毁了我的幸福,抑或者是我毁了我的幸福。
总之,这幸福早已石沉大海。
爱的人走了,不爱的人还留着。
“惠帝崩——”
盈儿走了,这世上所有我爱的人都走了。
他临死前对我说:“母后,您好狠。”
我破碎不堪的心随着他的死彻底终结。
大汉天下,属于我了。
有舍有得,我舍弃了这么多。换来了整个天下,值得么?
答案,无。
治理大汉天下这么多年,对我的政绩褒贬不一。站在高岗上,回忆往事总之一笑带过。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我只是,想做那前无古人的掌权者。
依然记得在他垂垂老矣之时,我说的话:“吾欲做前无古人,掌大汉之权。”那时,他一脸震惊,说:“雉儿,你我夫妻四十余年,我终究没有看透你。罢了罢了,好生重用萧何,曹参、王陵、陈平、周勃。”
“吕后崩——”
爱恨情仇,随着她的离去,只能在阴曹地府去完结。是非功过,只能留给后人评说。她是性格刚毅、有抱负、有韬略、有作为的政治家。她成为了第一位在史册上有如是评价的女子。“孝惠皇帝高后之时,黎民得离战乱之苦。君臣俱欲休息乎无为。故惠帝垂拱,高后女主称制。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稀,民务稼穑,衣食滋殖。”
罢了罢了,烽烟消逝,转眼已是千年。
千秋功过,谁与评说?
帝传三代,武代李兴
瞻紫极,望玄穹。翘至恳,罄深衷。听虽远,诚必通。垂厚泽,降云宫。
——武则天
吕雉之后,历史沉寂百年。再无一女子敢与吕雉争锋,也无男子让女子称雄。一时间“后宫不得干政”“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一时间席天下。可就是在这种条件下,一位女子就在政治漩涡中站住了脚跟。有人说她的帝王路是命中注定的,因为帝传三世,有武姓女王昌。
“媚娘?”男子从女子身后将其抱住,宠溺的看着她的皇后。
女子极美。婉转双蛾远山色。态浓意远淑且真。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就是这样。可是,再俏丽的容颜皱眉也是不好看的。她有心事。
男子叹口气,“媚娘,孩子我们总会有的。何况你现在贵为皇后,再无人敢刁难你了。”
女子一听,眼中含泪,委婉的赶走了男子。
孩子,总会有的。可是,难道那个被歹人害死的女孩就这样白白死了么?宫中的人就这样铁石心肠?他,不是真正爱我的。我亦不是?那也是个血淋淋的生命,初为人母,她是我的心头肉啊。
最是无情帝王家。
悔恨当初和他一起山盟海誓,信誓旦旦的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感业寺出家,我心已断红尘。再无牵挂,了无牵挂。
我不会这样软弱,我的女儿在天上看着我呢。
我会让她高兴,高兴她有一位这样伟大的母亲。
我的所作所为,天地将震撼,天下第一。
李治,你那善谋心计,心狠手辣,兼涉文史,富有才气的妻子将通过你攀上权利的至高点。
历史就是这样,捉摸不透。
“媚娘,从今日起你就不问朝事吧?”我鼓捣着玩偶,逗着令月(日后的太平公主,依据全唐文·代皇太子上食表,其不可考察)蓦地,玩偶掉落在地。
“为何?”我冷冷地质问他。
他站起身,双手拥我入怀。“朝臣们说自古流传‘后宫不得干政’,他们怕你成为吕后第二啊。”
我不带一丝感情说:“呵。怕是我夺你江山吧?毕竟帝传三世,有武姓女王昌?”
他讪笑,“不是,不是这样的。”
我挣脱出他的怀抱,义正言辞的说:“逃避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说谎。”
他怒火中天道:“你何时这般无理取闹?”
我笑了笑说:“我一直就这般无理取闹。”
他停止了怒火,努力平顺自己的心气,“自从咱们第一个女儿殁了后,你就变了。我原想你会变回来的,谁料你居然变本加厉这般。我知道你怨我,怨我。我也怨我!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谁知帝王无情?帝王是有情的,可是这情太重,不是一般人能够承载的,渐渐地也就无情了。你要怨就怨吧,我等着你不怨的那天。”
随即,走出。
我释然,笑了笑:“没事的媚娘,你在为女儿活着呢。女儿在天上看着你。你是不会这么软弱的。你前半生所经历的痛苦,在这后半生的努力中将会顺水飘走。留给你的只有至尊的权利。”转身,看了看令月。“令月,你的母亲会好好的爱你的。把对你姐姐的爱一起给你。”
李治,不要怪我无情。
我原想,只要这样默默的参与朝政即可。可是那帮朝臣居然怂恿你不让我参与。
当日“武代李兴”的预言一出,我的家人四处遭人追杀,我命也朝不保夕。李家欠武家的,在这一代,在我们俩身上必须还。
恨与爱,两种截然不同有相互共依的情感都能蒙蔽住世人的双眼。可恨往往比爱更深,因恨而爱,可爱却不能生恨。如此如此。
李治,你这皇帝当的真好。虽然外人不知你好逸恶劳,从没干过一件像样的事。可是,作为你的妻子,作为与你朝夕相处的人,我会不知你的所作所为。 为什么没做过什么事,百姓却拥护你?而我做过这么多为民为国之事却遭人谴责?男人与女人的差别,就是这样?为什么男尊女卑?总有一天,生男不如生女好,女子照样坐拥江山。
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一个一个的都被我赶出了朝廷,贬逐到边远地区。我这招杀鸡儆猴就是给那些保守的门阀贵族看的。谁让他们要寻依附?这样不仅可以报私仇,也可以对朝廷、经济的发展有利。
为什么,这些在世人眼中这么不堪?
世俗观念,俗不可耐!
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不曾后悔,亦不能后悔!
谁是这条路的荆棘,我便挥剑斩去它的根茎。
“高宗崩——”
女儿,你看到了么?我要为你报仇了。
你应该看到了,我要在这历史上抹下属于你母亲的色彩了。
“太后娘娘,马上就是新皇登基典礼了。”侍女手捧刺绣琉彩龙凤斑斓服。
我不屑地瞧了瞧,还是不甘的穿上。
我,不要这凤袍。我要穿的是那一抹明黄!
登基式完。我急忙命人谮废王皇后与萧良娣为庶人,囚宫中。令人杖庶人及萧氏各一百,截去手足,投于酒瓮中。
这就是我创造的“骨醉”。
女儿,你可喜欢?
中宗废黜,睿宗登基,若母为武,换皇京戏,何日方休?
“母后。”令月手拿龙袍,高兴地蹦蹦跳跳的进我寝宫。我终于等到了这日。我做了一个天底下最让人可耻的母亲。为了自己早已逝去的女儿,而废黜了二任太子,二任新皇。无妨,谁让我就是一女子呢?
我淡淡一笑:“来,令月宝贝。为你母后更衣,可愿意?”
令月笑了笑。令月随我,不是我自夸。小小年纪已是倾国倾城。是的,愿为她倾城,再倾国。我看的出来,这孩子双眸里有我的豪情壮志、勃勃野心。她从小几乎是拥有了天下。她的血管里流动着的是她那极不安分的母亲——我的血液。从小,她骄横放纵,现在又变得凶狠毒辣,野心勃勃地觊觎着那高高在上的皇位,梦想像我那样登上御座,君临天下。没事,有野心是好。我管不了,尽我之力,爱她即可。以后的事还未来,还漫长。她要真有能耐,君临天下也未尝不是好事。可是,太痛苦!这个位子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我要她幸福,她不能,我不准。我只是为了帮她姐姐报仇,现在仇已报。我只要帮他整治好江山社稷就好,这天下依然是李家的,而非武家。
我执政后,边疆并不太平。西方西突厥攻占了安西四镇,吐蕃也不断在青海一带对唐展开进攻。北边一度臣服的突厥和东北的契丹一直打到河北中部。
“皇上,您看这次——”朝廷之上,奏折颇多。
我思忖一会儿说:“组织军队反攻,再在边地设立军镇,那里常年驻有兵队。要护民,不能扰民。投降的胡人或是经商、旅游的湖人切忌不能抓捕。要保持良好的关系。”
“是,臣遵旨。即刻去办。”
“婉儿”我微微地说。
“科举的事儿进行的怎么样啊?”一旁一温婉良淑的女子轻启朱唇道:“皇上的办法当然好。现在民间都是父教其子,兄教其弟,五尺童子耻不言文墨焉。大家都称颂您这不论出身,有文采皆可的求才制度呢!”
她就是上官婉儿,是我的禁脔。我的荣宠让她享尽荣华与权力,但她仍要仰贵族的鼻息,仍要曲意逢迎,她亦是皇权争斗的牺牲品。
“婉儿,把我的鼻烟壶拿来。”我慵懒无力。
她甜心般点点头。她和令月一样,一样的有野心。她广结党羽,人们称她虽无宰相之名,却有宰相之实。我疼爱的紧,我就喜欢这样的野心。我不怕她和令月会做出逼宫的事。姜,依然是老的辣。再怎么有野心,会比得上我?我曾说过,我所要做的,是古人没做过,后人无法做的事。我怎么会自焚呢?我没有那么傻。
“给皇上,您的鼻烟壶。”婉儿乖巧地跑到我跟前,在我的面前她必须如此乖巧,因为我的目光能让她洞穿。
“婉儿,今天去看无字碑了么?”我合眼道。
婉儿嘟嘟嘴,“去看了皇上。可是,婉儿不明白。那石碑上一个字儿也没有,为什么您让我天天去看?”
我释然地笑笑,扣了她一个脑瓜。“自古以来,女子君临天下的无一。惟有吕后离皇位有一步之遥,可是还是有一步之遥,还是没有真正夺得皇位。所以我是真正的做到了古人没做,后人无法做。不要认为我不知道。这女子君临天下,是天地不容的。所以,这是非功过,让他们去评说吧。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呐!”
婉儿似懂非懂的点头。
“婉儿,我所做的只有这些了。”我叹口气,“时日无多,自个儿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该是去陪先皇了,这天下该交换给李家了。你和令月的心,我知道。放手去做吧,让自己的人生没有遗憾。女子,都是政治的牺牲品。既然已经是了,那就要做的轰轰烈烈!”
“武周皇崩——”
太平公主、上官婉儿和此时的吕后目送棺椁抬进乾陵。武则天时代,宣告结束。后武则天时代,宣告开始。女人的战争,有时比男人的战场硝烟还要浓厚。
太平公主还记得,她心里还在想着当初为武则天换衣物时的事情。
“母后,这条手绢——”令月疑惑的问。
武则天笑着“这条手绢是某个人给母后的。当时他说如若有悔皆下句转交给他即可。”
……
太平拿出那条珍藏多年的绢子,丝纱的,月白色。上面有股子幽香,又氤氲着一股铁腥,是用血写成的,父皇的血。上面写着: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母后,终究没有写下这一句。依稀记着这是父皇给她的。她还爱着父皇,可是为了权力为了姐姐,她放弃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
您在仙逝前重复了父皇的话“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谁知帝王无情?帝王是有情的,可是这情太重,不是一般人能够承载的,渐渐地也就无情了。”讪讪说,“太平,愿你太平。放手去搏一把吧,母亲把自己能给你的都给了。只是这皇位——”
还未说完,您已经驾崩。
玄宗即位。
从此,我、吕后、上官婉儿、玄宗开始了属于我们的战斗。
太平,愿我太平。愿我,能够君临天下。能够继续“帝传三代,武代李兴”
最终后武则天时代里三位雄心壮志的女子也未重振武则天时代的辉煌,武则天是当之无愧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们无法揣测她的心,她的心究竟是放在唐太宗身上还是唐高宗身上抑或者是别人?这点,历史未曾告诉我们答案。只能知道,那个位置是孤独的。她放弃了青春,在感业寺。她放弃了真纯,在大明宫。她放弃了一切,最终得到了皇位。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帝王也是有情,只是他人不知罢了。随着帝王驾崩,这情也就烟消云散了。逐渐也便无情。
武则天,她的帝王路是命中注定的。
她是这隋唐混沌里一颗耀眼的夜明珠。
总语:
“夫兰当为王者香,今乃独茂,与众草为伍,譬犹贤者不逢时,与鄙夫为伦也。”连孔子都称赞夫兰有着王者香,这千古历史中绽放朵朵夫兰,那些夫兰散发着属于自己的王者香。
纵观中华历史五千年之悠久,争权夺利的女子比比皆是。不外乎吕后、武则天二人。本想再写慈禧这又一褒贬不一的人物。可是心中的爱国情又开始泛滥,永远都不能释怀火烧圆明园,割据台湾之痛。
女子,该当权不(fǒu)?
女子不会输给男子,这是肯定的。虽说慈禧的垂帘听政导致了一系列事件,可是这是她不能阻止的。还是得有前几任皇帝的“日积月累”才能导致。如若是我,我会认为这些事件的原因早在康乾年间根深蒂固。康熙晚年,国库虚耗殆尽。若不是雍正历尽艰辛治国十三载挽回,大清灭亡之日恐又会提前个几百年。可惜天不遂人愿!乾隆这个败家子儿,前半生励精图治,后半生好大喜功。还是有人说的好,能挽回中国不遭八国联军洗劫的最后机会就在康熙手中。可惜,他未抓住。可惜,雍正早逝。可惜,乾隆迷惘。以及后代帝王的昏庸无道。慈禧最可悲的就是生在了咸丰二年,如若不是,这祸国的说法也落不到她身上。
吕后虽凶狠毒辣,可是她的功绩是不能湮灭的。她是一个伟大的、运筹帷幄的政治家。甚至日后的日后一些帝王都比不上她。
武则天虽在晚年也曾昏庸过,但她却把大唐盛世继续传承。但可怜的是,在后武则天时代的硝烟中,唐玄宗的壮志中夭折。
马皇后、孝庄文皇后、孝贤纯皇后……无一例外的执掌大权的抑或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子,她们都是伟大的。史书上虽然记载她们的语句只有寥寥几句。可是她们依然在这些史书上留下了五颜六色的划痕,形成了斑驳的年轮。
婆娑梨树,在月夜下格外幽静。
她们,再怎么争权夺利,执掌大权,却永远都是历史的点缀,永远都是男子的绿叶。封建王朝的延续,永恒的万水千山,为何总写满女人悲伤的历史和满腹的辛酸?在那烽火台上熊熊燃烧的烟花,那厮杀的战场上,总会让女子背负这样的罪名,这样的原因。
又为何朝朝相似,代代重演?
风一吹,梨花花瓣打着旋飞舞,花飞似舞!
不知用梨花喻作她们合不合适。可是一想她们的手上何曾未沾上鲜血?梨花太纯洁,纯洁的让人心碎,是在不恰当。还是梅花更好。她们的坚韧,她们的付出,她们的鲜为人知都似梅花。无论后人怎样评说,她们的傲骨告诉她们,千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我活的问心无愧!
梨花散了一地,岁月的侵蚀,土壤将其盖没。
梨花散尽一地忧伤,可是我却觉得它拾回了一地骄傲。
想必,在遥远的那个地方。她们会活得更加闲适,更加精彩。再也没有尔虞我诈、争权夺利,只有那幸福与其相随。
美人在时花满堂,至今三载留余香。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她们的一颦一笑,留待后人猜想。她们的华年,由后人揣测。
一切就待以后的以后吧。
上辈子,她们与幸福擦身而过,孤独一生。
这辈子,放弃权利随幸福一生,快乐永世。
放弃这么多,却换来权利。为何男子就不用?
因为,我生为女子。因为是女子。
七字评语:
卓文君——当垆沽酒总为情 班婕妤——幽怨至死比秋扇
祝英台——爱恨情仇随化蝶 吕雉——雄才大略巾帼雄
武则天——纵横千年第一人 太平公主——几乎坐拥娇天下
上官婉儿——实为宰相大才女
且看万里山河,皆有汝等身影。再看今日河山,尔等寻寻觅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