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显大方的熊杏儿抬起头,眼睛里像飞出两把小刀子飞向林十月:“看不出你还挺贪心啊。”
“……”
十月没有回答,满脸是灵魂出窍般的幸福神色,不断在心里默念着:这一罐是献给贵妃娘娘的,不不不……两罐都给贵妃娘娘吧,只要能看着她,我不吃不喝都已经很满足了……
“这两天无聊死了……来来来,本小姐教大家玩一种最近新学的游戏!”熊杏儿从包包里拿出的那副牌和普通纸牌的大小差不多,只是制作更为精美,背面描绘着工笔画青白色的龙凤图,正面的牌面则是皇帝、贵妃、大臣之类的古代装扮的人形图案。
“这是在一个叫《狮星王》的综艺节目上看到的!我觉得挺好玩,昨天播的,我今天就去买了,回来带动一下潮流!”
“什么东西那么稀奇?”金太子的注意力一下子被纸牌吸引了,招呼着肖驰一起坐在茶几旁。
十月看到牌,眼睛一亮。目光热切地多看了熊杏儿几眼。
这不正是我最近迷上的牌?没想到熊杏儿也喜欢这个,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所谓的宫斗牌,和其他纸牌有点类似。不过上面没有数字,而是以皇宫里的各种职务代替。
规则是由职务高的牌压制职务低的牌,例如:皇帝管皇后,皇后管嫔妃,嫔妃管公主,公主管宫女……以此类推,和普通扑克牌中K大于Q,Q又大于J牌的理论是相同的。
但除了以牌面大小来互相压制以外,最有趣的地方是和“宫斗”的计谋相结合,比如,以牌面大小来看的话,贵妃的牌面大于普通妃嫔的牌面,相当于一张K牌大于一张Q牌。可是“贵妃大于普通妃嫔”的状况并不是永久性的,当三张普通妃嫔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大过一张贵妃!三个臭皮匠合成一个诸葛亮——这就是“宫斗牌”的魅力所在!想要取得最终的胜利,是否从一开始就抓到一手好牌并不重要,而真正精彩的地方在于如何反败为胜、化腐朽为神奇!
“那你敢不敢跟我赌?一局十块钱,这样更刺激点。”偷偷瞟到金太子的牌,熊杏儿不易察觉地将嘴角弯了上去,准备从金太子这个有钱公子哥身上赢点钱,买点化妆品什么的。
没有觉察到熊杏儿嘴角的笑容,金太子信心满满,爽快地打了个响指:“No Problem!”
肖驰看着两人只是带着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带着旁观者的悠然自得。
第一局熊杏儿完胜,第二局第三局还是完胜。第三局她输给了肖驰,第四局和金太子打了个平手。可是从第七局开始,熊杏儿再也没有赢过,但金太子却出人意料地顺风顺水。
“哇哈哈哈!我又赢了……哎哟!”满面春风的金太子兴奋得手舞足蹈,却没想到,一下子牵动了受伤的部位,浓粗的眉毛立刻拧在了一起。
“啊,对了,我买了专治跌打伤的药给你……刚才真是不好意思了。”听到金太子的哀号,原本只顾着看牌的十月这才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连忙把药膏拿出来递给他,十分愧疚地连连鞠躬道歉。
“啊?药膏?”金太子闻言一怔,直到此时他才第一次正眼看向了十月。
虽然他和熊杏儿都变身为熊猫先生和熊猫小姐。可是美美睡了几个晚上的林十月,却散发着神清气爽的气息,毫不吝于绽放笑容,露出一口亮晶晶的牙齿。一头清爽的直短发,圆圆的脸蛋上嵌着一双温润如露水的眼睛,整个人像一朵沾着露水的小雏菊,透出一种让人亲近的纯洁清新。
原本不屑骄矜的目光正与十月关切又真诚的目光,在半空中碰触到一起。
咚的一声。
仿佛有一颗看不见的小石子被扔进了金太子的心里。
他不由自主接过十月递来的药膏,却避开林十月充满热度的目光,微红着脸挠了挠头发:“嘿,谢谢你啊……”
你在这里给我装什么羞涩啊!
熊杏儿危险地眯起眼睛,悄无声息地狠狠拧住金太子的胳膊,痛得他哇哇叫:“你拧我干嘛?”
“看你已经灵魂出窍了,帮你回魂啊!好了,你也来了那么多天了,虽然可能都已经认识了,我现在就让你们彼此正式地好好介绍一下。”熊杏儿气势十足地转过身,敷衍地胡乱指了指两个男生,又轻飘飘比划了一下弄不清状况的十月,“金太子,肖驰,林十月。”
金太子刚龇牙咧嘴地揉着被熊杏儿拧痛的胳膊,听到熊杏儿的话,赶紧摆出总统会见国民的笑容,朝十月潇洒地挥了挥手:“HI!我是金太子,别人都直接叫我太子!”
“肖驰。”肖驰只是简单地对林十月点点头,狭长的眼睛眯缝起,微微一笑。
十月赶紧站直立正,朝他们恭敬地鞠了一躬,中气十足地打招呼:“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林十月,从今往后请多多关照!”
几人当下做下来开始玩牌,十月果然像个小宫女似的站在熊杏儿身旁,安静的观看着。但渐渐地,十月看出一些门道。熊杏儿一没好牌就会一脸扫兴,气急败坏,牌也打得有气无力。她打牌的方式从来都是一开始狂轰猛炸,最后却把小喽啰全留在手里。肖驰最为稳重,但却多疑,出牌很谨慎,步步为营;金太子出牌最不按常理,有时会破釜沉舟,有时也会因为太过小心而丧失机会。
眼见着熊杏儿要打出一张皇后来,十月忍不住叫了一声:“实而备之。先打左边的比较好。”捏在熊杏儿手里的皇后牌左边的是一张才人牌。
熊杏儿瞪了她一眼,一意孤行地打出了“皇后”:“我打牌不用你多嘴。”
结果这一局因为熊杏儿早早打掉了皇后,后势不足,很快输给了肖驰。
下一局开场,十月不再多嘴,可打了两回合,金太子牌运较好,熊杏儿因为没拿到比较强势的牌而犹豫起来,她白皙纤长的手指捏着手上的牌犹豫不决。
“喂,丫头……你说哪张牌好?”
“……”林十月呆愣着看着熊杏儿,然后左右张望起来。
“看什么看?这里只有你一个丫头。”熊杏儿不耐烦地把牌举到十月面前,“你说出什么牌好?”
“熊杏儿你怎么病急乱投医?让这丫头帮你出牌,你是自暴自弃了?”金太子这局手气不错,又得意地出了一张贵妃。
熊杏儿白了他一眼,“死马当活马医吧。”
“强而避之。这回合别出,PASS。”十月得了熊杏儿的允许,乐得嘴角绽开了花,双颊映着兴奋的红晕,一副恨不得立刻跪下给杏儿做牛做马的忠诚样子。
来回两个回合之后,没想到情势急转直下,金太子的牌再好,却都被他出完了,最后一张贵妃被熊杏儿的三张才人给压了下去,剩余的只有太监和宫女了。
“想不到你还挺有用的嘛。”熊杏儿拉近十月压低声音问道:“有什么奥妙吗?”
“《孙子兵法》说‘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对付他们两个这几句就绰绰有余了。”十月献宝似地一五一十把兵法背给熊杏儿听。
“什么而什么之的,我搞不懂。反正,你就站我后头看着我打,把你那个什么兵法使出来告诉我就行!”
结果林十月真成了熊杏儿的幸运女神,接下来每一局都是熊杏儿全胜。
肖驰的脸色变了变,有些不太自然。
“不公平!”金太子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林十月!观棋不语你懂不懂!你要是告诉熊杏儿秘诀,就应该公平一点,也告诉我和肖驰!”
“我……”十月被金太子一吓,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熊杏儿抢白:“十月!你今天要是说了就别想在猫舍待下去了。”被熊杏儿那么一危险,十月紧紧闭起了嘴。
“狗腿!”金太子哼哼直骂。
“金太子,你骂谁?我已经决定把十月收入麾下,你说十月是狗腿,换种说法就是狗的腿,不就是再骂我熊杏儿是狗吗?”熊杏儿朝着金太子狠狠踹了一脚。
“杏儿,我没骂你!”金太子吃痛,想到和熊杏儿一样的问题,立马赔笑:“我只是说错话。”
“还不快跟十月道歉!”听到熊杏儿那么说,金太子瞪大了眼睛,仿佛是第一次认识熊杏儿一样。
“快点!”熊杏儿不耐烦地扣了扣手指。
“对……对不起。”金太子不清不愿,吞吞吐吐地道了歉。
三个人大战通宵,天空渐渐发白,晨鸟也开始歌唱。熊杏儿就像财神上门,不仅赢回了所有的钱,还小赚一笔。肖驰那张一开始如泰山般沉稳的脸也越来越臭,最终玩不下去,“我撤了,睡觉。”
金太子的眼皮恐怕拿支牙签也撑不起,他打了好几个哈欠,输钱的同时多了种失败感,也随声附和:“我也睡。”说完,便开始撤桌子。
只有熊杏儿依然兴致勃勃。见别人都不玩了,她只好见好就收,将钱数了又数,竟然多了160块!
“好样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熊杏儿高兴得眉飞色舞,拍了拍十月的肩,一脸豪爽。
正要离开的肖驰和金太子“啧”了一声:“女人啊,翻脸比翻书还快。”
“谢谢。”十月有些激动地望着女王般的熊杏儿。
熊杏儿转了转眼睛,补充道:“不过,你既然正式成为猫舍一员了,我就得告诉你猫舍的舍规!第一条、熊杏儿的话永远都是正确的;第二条、十月承包所有区域的公共卫生,包括我的房间;第三条、十月负责洗衣做饭……”熊杏儿顿了顿,提高了音量,“还有最重要的两条。第一、绝对不可以带任何外人进入猫舍,第二、绝对不可以靠近二楼最里面的房间,如果违反这两条,后果那只有一个字——死!”
熊杏儿充满危险的眼神让十月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赶紧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嗯,我一定会遵守。”
“那我先上楼睡觉去了,客厅的整理就交给你了。”打了一宿的牌,熊杏儿也哈气连天。
“好、好,没问题。”
就在熊杏儿的脚步迈上第一个台阶时,十月突然清醒过来——天啊!贵妃娘娘正躺在我的床上呢!
舍规第四条,没有熊杏儿的允许,不准带外人进宿舍。
脑海里顿时冒出个死字,划上大大的红叉。十月赶紧跑到熊杏儿面前,拦住她,心虚地笑了笑:“杏儿,你怎么不玩了?”
“玩不玩关你什么事?”熊杏儿很不高兴:“刚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是吧?”
“不是!”十月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先在客厅休息一会儿,我先上去帮你铺床。”
熊杏儿瞟了她一眼,对十月的表现很满意:“不错不错,你还挺识时务的。”
十月连滚带爬地上楼,冲进熊杏儿的房间。床上的那个人依然入睡,晨光撒在她的脸上,虽然妆已经花了,但还是像阿佛洛狄忒那样美。
十月赶紧叫那个女生起来,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翻了个身,呼吸均匀。情急之下,十月只好把她拉起来,谁知女生原本半褪的衣服却像蝴蝶破茧而出似地从身上缓缓滑落。
啊,我不可以看,非礼勿视!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没等十月捂住眼睛,女生的整个上半身的衣服都落了下去……露出……一马平川的平坦胸部!
怎……怎么……回事?竟然是……平的!
不可能!怎么可能……
难道……难道……
“她”是男人!
就在十月脑袋里火星四溅的时候,只见那“女生”缓缓睁开迷离的双目,直直对上十月睁大的眼睛。
四目相对。半饷无语。
“啊——”
突然,十月捂着嘴发出天崩地裂的尖叫!
“十月!没我的允许你鬼叫些什么?”
熊杏儿在楼下翻了个白眼。
“还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房了!我去看看她搞什么鬼!”
她蹬蹬地走上楼去试图进入自己的房间,十月却堵着门不让熊杏儿进来,整张脸皱在一起简直快哭出来了:“杏儿,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就好。”
熊杏儿拍着自己的门暴躁地大叫:“这是我的房子,十月!你是不是活腻了?”
就在这时,坐在床上的“贵妃娘娘”好像已经从睡梦中完全清醒,望着房间里的一幕,轻轻扬起嘴角,如暗夜星辰般的眼睛眯了起来,仿佛好笑般看了一眼已经看呆的十月,然后打开熊杏儿房间的窗户,修长的腿轻轻一迈,就站在了窗台上。
“贵妃娘娘”娇嫩花朵般的嘴唇轻启,却发出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再见了,可爱的小女生。”
刹那间,仿佛整个世界都融化在这个人的迷人光芒中。
不等呆立在原地的十月回神,同时门被熊杏儿大力撞开。
熊杏儿骂骂咧咧:“十月,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十月大脑一片空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她只是战战兢兢地回头,看着无比凌乱的床,还有原本紧闭的窗户被打开,窗帘像浪花一样翻滚着。
那人像空气一样,消失了。
熊杏儿冷着脸问十月:“到底怎么回事?”
十月呆愣了半天,灵魂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喃喃地回答:“我看到一只公老鼠,跳窗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