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
——引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浅笑红尘,她轻歌曼舞;胭脂一醉,她倾国倾城;回眸一笑,他忘却了天涯路。
群臣宴前,她舞剑助兴,一缕薄薄的纱,隔断那炽焰朱唇,却阻挡不了那如春水般的明眸。她的眸,在飞舞,在跳跃,一张张脸庞,在她的秋波中停留,闪过,然后定格。恰若一痕台阶犹碧,红霞惹乱了她的面容。眸子里,映澈着翩翩君子,朱缨宝戴,长剑佩身,眉宇间一丝轩昂之气被她捕捉,她笑,然后转身。轻纱飞舞后的回眸,似千年企盼,他,亦被击中。
她,不过一介舞姬;他,却是权倾朝野。自古英雄当配美人,于是,他将她带走,众目睽睽之下,她变成了凤凰。轻纱下,姣好的面容,轻施粉黛,一晌贪欢,眼前的男子,可是她一生的归宿?春风如面柳如眉,他唤她:“柳妹。”轻轻地,似婴儿的呢喃。她仰起脸,明眸皓齿,在风中荡漾,她应声,唤:“夫君。”她是他金屋中的娇妻,艳名震天下。她虽为歌姬,腹中却不乏诗书。才子佳人天作偶。
他为她筑台,为她种柳。当柳树成荫,舒展腰肢的,是柳影中的可人儿。人道是红颜祸水,他虽不为君王,却因为她,胜似君王。柳间,他摆弄丝竹,她轻歌曼舞,活似一对神仙夫妇。她拥她入怀中,似抱着红尘梦。他为她梳起七尺长的黑发,手指在发丝间灵动,她的发丝轻易地将他的心缠绕,缠绕爱,他像一只蛾,作茧自缚。
她说,她爱在陌上看荷。于是,他亲自撒莲子,开出一片农地,那时的他,是放下所有骄傲的男人,他只是她的夫君,爱着她的夫君。她步伐款款,在陌上为他拭去额角的汗,他笑。若,他们只是一对平常夫妇,多好。他抚摸她的长发,笑道:“柳妹,明年荷花就会开了。”她多情的眸,在平静的湖面上泛起涟漪,静静地笑着,似一株美丽的荷。
风乍起,他们款步回到亭下。一切就如画中一般,他于她,恍若隔世;她于他,相逢梦中。她是伊人,他的伊人,触手可及的温暖在他们的怀中荡漾。他说:“你是我一世的妻。”这是他对她的承诺。他们的爱,亦没有经历大风大浪,亦没有曾经沧海。只是红尘浅笑中的一刹那,她撩开面纱,一个男子轻唤她:“柳妹。”
未若柳絮因风起。当他与她在闲庭信步,风花雪月,早有佞臣垂涎于她。艳名过盛的女子,终究是祸水。他遇见了她,也就注定红颜多薄命。她的眸,依旧深情款款;她的发,依旧漆黑如沐。她安静的被他拥着,一个拥抱都变得绵长了。他不知道,他是否依然可以与她相拥,是否依然可以看她轻歌曼舞……一切都成了徒劳的未知。
一道令,轻易地掐断了他们的爱情。
他罢官了,入狱了,是私通敌国的罪名。她怎不知,他是含冤入狱,只是,当他转身,她已经不是完全的她了,她是美娇娘,人人追捧的美娇娘。他只扔下一句:“等我!”苍凉却落地有声,她爱他,所以榻前即便不是他,她依然楚楚动人,只是为了等他。
他们的园子,佳人依旧,却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了。有人唤她妻,不不再是柳妹,她亦不会轻易的轻歌曼舞,因为那丝竹声早已了不起心底的那根弦。她依旧美,美若冰山。她常弄七尺长的黑发,只为寻找他指尖的温度。陌上,是他的承诺。
时光,在她的发丝间露出苍白。思念,让她的心凋零了。陌上的荷花开了一年又一年,他回不来了。她笑,最后一次款步陌上,似初见之时的娇媚,她轻歌曼舞,撩开岁月的面纱,她依旧是他的柳妹,他依旧是她的夫君。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
秋日了,她伫足陌上,握着他的信,看着满堂的残影,泪,肆意横流。柳树的叶儿,黄了,落了,来年还会绿吧。她轻笑,这里装了太多的回忆。只是,风亦残败,人,又怎会圆满?信,沾染了潮红: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
她深知,他爱自己,她亦知,他怕自己遭遇不测。可他,又怎可忘记,他说过,她是他一世的妻。她遣人送去她的一缕发和一世的情: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犹在,只愿攀折君之手。
时光苍老了她的容颜,却陈旧不了他们的爱。
他,终于被推向了断头台。
最后再看你一眼吧,让我记住你,让我们在来世的轮回里能够寻到彼此,做一对平常夫妻吧!
她,没有款步而至,是似风般,在他身边凋零。她,身着红衣,轻启朱唇:“来世,你要娶我,记得,我穿着红色的嫁衣。”她如一只倦了的蝶,缓慢地微笑,缓慢地飘零。血,潮红了天边,是他的,亦是她的。他握着她的手,喃喃着那句亘古不变的承诺:“你是我一世的妻。”
……
血,延长了记忆,缓慢了思念。
柳絮在飞舞着,她的眸依旧灵动如水。屋舍前,他抚琴,她轻歌曼舞……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犹在,只愿攀折君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