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有非常好的伙伴,吃完饭后一起玩。先聚的人会在楼下喊:“老——地——方——见——啊——”旁边抱着塞满衣服的大红盆经过的妇女“扑哧”一声笑出来。
“所谓的老地方”是前面一栋建筑。靠外的黄色墙壁粗糙全是划痕。当时和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们靠着那面墙玩过家家之类的游戏。从小玩游戏就一直习惯做相对置身事外的角色。再像老鹰捉小鸡、青蛙过河、猫捉老鼠之类等等,素来是不参加的。在心里多半推运动神经不发达,实则也知道,自己太输不起。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有的时候也去球场。那时被成为“球场”的小小活动处的沿廊上所铺的枝蔓不似今日厚实可避雨,而是稀稀疏疏能听到雨打下时的“噼啪”声。站久身上便湿。粗硬的藤蔓缠绕着方形的柱子,上面叶片的稀落已转为今日的全无。记得那时春夏抬头看时,叶片不多,却绿。而今日从住院部的19楼下望,仍可见青葱绿意,但走过沿廊时,抬头却可看见枯黄的叶子叠了那么一层又一层,支撑着年轻的生命。
那里有圆形的花坛,当时非常喜欢在那边沿的瓷砖上走来走去。里面若是栽花必被摘光,因此总是那种棕紫色叶子的似乎随处可见的植物。
很早便被告诫,那湖边的植物是有毒的,而且一再地从很多人口中得到证实。那树实在丑,如趴在地上的刺猬一般,叶瘦长而硬,开的花也不甚漂亮,只是不管是城东的还是城西的湖边一律有这种树。但是时至今日也不明白,到底是哪里有毒呢?是叶子的汁液,还是那粉红小花的花粉?亦或花的气味便是有毒的?不管怎么说,一直没有闻到那花的气味。而树边也是一直人来人往。不过,从未见过人掐花或是摘叶也是事实。
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医院右侧的路在修,不能到住宅区。后来也不记得是为什么了,大概是那路已经修好又忘了说之类,坐幼儿园的接送车一直到了天门卫校。到那个时候才说明目的地,老师慌了,牵着我的小手又送回去。送到了门卫那里便陪我等好久好久。
正对着卫校大门的是极平整的路,两边是湖,边上栽着柳树。车少,散步的人也不多。小时候便是在这里练自行车。最开始的那种儿童型的小自行车在后轮边又安着两个小轮子,稳,防摔。后来爸便将那小轮子下了一个,歪歪扭扭地骑。再之后又将另一个轮子下了。五六岁左右开始换那种成人的自行车,每次骑开前总是父母的手在后面扶。因为太小,无论座位怎样调也坐不上去,便站着骑。累,但是可以很快。有时骑进卫校里面转圈。五年级时认识徐颖然,会两人一起骑自行车出去一边骑一边说话。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搁浅。
也常有人编柳条。只是我是不会的。已不记得那是谁,伸出手择了柳条三两下编好环放到我的头上来,全是温柔。前几日翻相册的时候,看到小时候穿着紫红色的连衣裙去动物园,奶奶摘了枝编成环放在我头上。绿色的小土坡上立着人民英雄纪念碑,我将手放在上面和奶奶合照。而今此处已变成陆羽广场。铲了这墓建广场又另修一个壮丽气派的墓的人,在任时因种种事迹人称“五毒书记”,后来“进去了”,又在里面著书。每每想起不禁嗟叹。
不记得从“东3”搬“梦幻楼”是什么时候。因名字好听,一直非常期待,甚至忍不住要妈带我去看。看时却觉得非常失望。非常旧的房子,外面的油烟乌黑的痕迹相当明显,只让人倒胃口。但是与“东3”一比较搬进去仍然是好的。现在那栋楼外表已经大修,看起来与新的无二。依旧住7楼。下面倒是有很好一个院子,有花花草草一些,还有松树,常见的那种石桌石凳。当时好像仍然玩那种过家家游戏。一天妈妈带回来极漂亮的挂钩,葡萄等水果样式。贴的满屋到处都是。书渐多,便去那宿舍一样的不带卫生间的那楼里捡人不要的床板之类,勉强做成书柜,用漆刷得十分不好看。但是究竟是高兴有地方放书。
“梦幻楼”只住了不到一年。那是分“安4”的房子的时候。按父母的名额按说无论如何排不上,只是很多人等着“安4”后再修的“安3”,皆不要。而且父母也知道再后面的“安5”之类越修越小,全押在这次机会上。最后竟然能选。我希望这次是5楼及以上,但不要再住7楼,恰恰摊到6楼。搬时舍不得那些挂钩。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搬家,有了自己的书桌,有了书柜,有了一个不那么破旧的床。而且,这是第一次住新的房子。刚搬来时抱怨整个房子只有3种颜色:客厅、厨房地砖的明黄,墙壁与一些家具的白,2间卧室、书房的木地板与一些家具的棕红。现在也已习惯。
那时假期趴在阳台上向后看,可以看到无边无际蔓延疯长的杂草,油菜花热热闹闹地拥成一片大海。那种漫天遍野直逼人心的绿与黄,只有用最浓重的油彩才能表现,直至今日想起仍然心潮澎湃。只是,后来的建筑一栋一栋,全踏在这热烈的黄绿上,如今趴在阳台上,看到的只有两栋建筑之间的停车位与栽有清新栀子花树的花坛。
有这么一天,我伸出手来,不再触到伤逝的泪水,而是拥抱着由这所有过去酝酿堆砌的自我,并且知道,自己无可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