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叶蔓一直都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弄丢了那份爱情,还有……那个人。
叶蔓其实长得很漂亮,白皙的皮肤,双眸狭长,有长而卷的睫毛,乌黑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发梢微微卷曲着。
走在大学内,看见的每一个大一新生的脸上都止不住兴奋的神采,而叶蔓始终垂着头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在H大内。
“Hello,这位美女,需要帮助吗?”
一个笑得异常粲然的男生突然站在她的面前,他比叶蔓高出一个头,叶蔓需要抬头看他才能看清那个男生的容貌。
叶蔓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那个男生身上的光芒刺得她从不敢在他面前真正放开。
叶蔓拒绝了:“不用了。”
被拒绝的男生愣了一瞬,倒是一旁的几个男生嘿嘿笑了起来:“老肖啊,人家小学妹不领你的情。”
那个被叫做“老肖”的男生依旧笑道:“你是大一新生吧?我是大二的学长,学妹是哪个专业的啊?”
“商学院的,金融专业。”叶蔓回答道,却一直没有再看他。
他发出几声怪异的笑:“这么巧啊,我也是金融专业的。我叫肖黎,你叫什么?”
听到这话,叶蔓有些惊讶地看向肖黎,他的眼眸很黑,仿佛是深不可测的一个黑洞,皮肤是小麦色,脸棱角分明,鼻梁高挺,薄唇始终是微微扬起的。
叶蔓答道:“我叫叶蔓。”
肖黎伸出了手,继续道:“那我们算认识咯?”
“……嗯。”
握手之后,肖黎二话不说地拎起叶蔓的行李箱,笑道:“我们是接应新生的,走吧。”
叶蔓看着他的背影,心底深处顿时有一圈圈涟漪漾开……
“那种感觉要怎么形容呢?嗯……”叶蔓拿起桌上的红酒浅啜了一口,偏头看着对面的何清扬,“就是很安心吧,突然间觉得,他能牵着我的手走一辈子……一直走下去。”
何清扬支起头,认真地看着叶蔓:“是他先追求的你吗?”
叶蔓呵呵笑了起来:“是啊,我记得啊,那天情人节……”
叶蔓大二那年的情人节的零点零分,肖黎来到女生宿舍楼下,带着几个哥们,唱起了《爱你一万年》,那声音简直是不堪入耳,就像什么呢?一帮精力过旺的学长在鬼哭狼嚎。吵得女生宿舍的人忿忿骂道:“丫要死啊,他妈是欲求不够啊还是怎样!”
末了,肖黎还吼起来:“602叶蔓!我——爱——你——”
叶蔓当时正和同宿舍的女生挤在窗口看热闹,没想到这一吼自己成了热闹给别人看,一帮损友哄笑:“哎唷,原来是唱给我们家蔓蔓的……”
肖黎一吼完,别的宿舍的女生纷纷砸了枕头下来,边砸边骂:“哪来的浑蛋,半夜不睡觉跑来鬼吼!”
叶蔓被损友们推下楼,正巧看到肖黎被一个粉色枕头砸中,她忍不住捂着嘴偷乐,却笑着笑着把眼泪挤了出来。肖黎被砸中后,笑嘻嘻地一抬头,对那位女生大声嚷道:“同学!你别自己没人追还要怪男生追别人!”
肖黎看向叶蔓,眉毛一扬,跑到她的身边,看到她脸上的泪痕,又忙问道:“叶蔓你怎么了?”
叶蔓笑着,使劲揉着眼睛,鼻音很重的说:“没,我没怎么,谢谢你,肖黎。”
肖黎默默地看了她一会,才柔声说道:“那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叶蔓,我……”
“我愿意的,肖黎。”叶蔓轻轻打断了他的话。
肖黎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兴奋地将叶蔓打横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后,大声地说道:“我爱你,叶蔓!”
叶蔓只是羞得低下了头。
那一个情人节,尚是冬天,还很冷,可叶蔓不觉得冷,因为,有他在。
男孩抱着女孩转圈,女孩深深地低下头去。仿佛时间就停止在了那一刻,没有后来的一切顾虑,这世间似乎也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没有任何人……
岁月……静好。
叶蔓说到这里,看向了窗外,她的唇角微微上扬着,仿佛在笑,眉目也是弯弯的。
何清扬笑道:“你很幸福。”
“是啊,我很幸福,至少……那时是。”
叶蔓又将脸转了过来,一层水汽在眸中升起,她的声音有些暗哑:“我后来试着去忘掉他,忘掉这一切,可是我不能够……我……做不到。我常常在想我究竟是怎么弄丢了他,为什么当初他许我的一辈子,到最后竟然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你知道吗,那天情人节,我好高兴,好高兴,也很幸福,我想如果他能这样牵着我的手一直走下去,我是不会放手的,永远不会,可是永远又有多远呢?我们谁都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叶蔓拿起高脚杯,又啜了口红酒,脸上一层红晕泛起,她说:“分手以后,我告诉自己不能哭,不可以哭,后来四年过去了,头两年我想他会回来的,迟早有一天,他会像以前那样出现在我面前,拉起我的手,跟我说‘亲爱的我错了,我们和好吧’,可是没有……他……再也没有出现,好像之前……他一直不存在过。
“我知道了,他不会回来的,他走了,我们彻底结束了。那一年里,我去了以前我们一起去的地方,我以为可以碰到他,可是……没有……他真的没有再出现。四年的时间让我想起他时会不再落泪,却让我始终不再为其余人打开自己的心……我不恨他了,我也不怨他了,我就是……很想、很想见上他一面,哪怕是远远的一面。我好想他,好想他。”
一滴泪划过叶蔓精致的脸,她终究忍不住再次痛哭起来。何清扬看着她哭泣的模样,忽然想起她第一次看见叶蔓的时候,叶蔓那如刀锋一般的目光让何清扬不敢对视,可是……叶蔓终究只是一个女子,终究,只是一个女子。
何清扬在叶蔓的身边坐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叶蔓,没事了……”
叶蔓拿起高脚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用纸巾擦拭着唇边残留的痕迹,脸上浮出一丝笑,又一次陷入那无尽的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