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转过身,祁枫望着冷月消失的方向,慵懒的眼神底下掩盖着复杂的光,心中突然涌现出莫名的惆怅。也许是对案情毫无一丝发展感到失落吧?或者是为好友的危险处境担忧?无奈的摇头,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能让情绪干扰头脑,这一点他还是懂的。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蹙眉,微一提气,整个人亦如风般向佚庄的中心——莫愁院而去。只遗下那缕墨色的断发若风中柳絮般,旋转,飘零。
小 荷 作文网 www.zww.cn 佚庄,莫愁院。
祁枫无视院中价值连城的奇花异卉以及富丽典雅的亭台楼阁,熟门熟路的来到碧绿的烟纱梨木窗前,直接破窗而入。
屋内,漆红桐木雕花大床上,苍白的俊逸男子继续昏睡。涔涔的汗水濡湿了他额前的发,眉头紧蹙,薄唇紧抿,以及无意识握紧的双拳,无一不显示着他此时正承受着的痛苦和煎熬。祁枫修长的手指搭上上官无邪的手腕,脸色更为凝重。只觉上官无邪体内,一道至刚至烈的真气从泥丸宫汹涌而下,而另一股至阴至寒的真气则从丹田处飞快蔓延至各个大穴,所经之处,上官无邪的内力溃不成军,涣散紊乱。更糟的是,一阳一阴两股真气一旦碰到一起,便互不相让的厮打作一团,是以上官无邪痛不欲生。若是贸然输入自己的真气来舒缓,恐怕不仅适得其反,还会引火上身。如此一来,却应如何……
正烦恼之际,忽然听见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哎,木头,你不是说有一件大事要……哇!好多花草呢!牡丹、月季、……还有桃花!真是‘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啊!”
另一个温润柔和的男声淡淡含笑:“不是正不耐烦的么?怎么有兴趣吟诗作对来了?你呵……”话未说完,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已经出现在房门口。男子一身淡绿长衫,长眉入鬓,淡蓝的眼瞳透着无限的悲悯与忧愁;唇角上翘,勾出一道温暖的弧度,整个人一如声音般温润,让人如沐春风。女子着一件绯红儒裙,眉眼弯弯,小巧的鼻唇线条柔软可爱,在挺拔修长的男子身旁,更显娇小玲珑。
目光从好友身上离开,祁枫转过身,轻轻望着这两位不速之客,挑眉:“阁下不请自进,有何贵干?”语气懒懒,但隐隐透露出的威严让人不禁肃然。
“贵干不敢当。只是想为上官公子略尽薄力罢了。”依旧温润,丝毫不见卑微之意。若说祁枫如天生的王者,那么他就是浊世中那一缕清风,柔和美好。
绯衣女子却眨巴着盈盈大眼,定定的凝视着祁枫,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丝毫没有女儿家的羞涩,但那股浑然的纯真却让人不忍对她心生厌意,反而怕自己荼毒了这份难得的洁净。
“是么?上官兄从小便身中奇毒,寻遍天下名医均不能根治,只能暂时以‘婆娑’来压制毒性,”甚至连师傅已无能为力。心中无声一叹,金色的眸中却闪现出一丝希冀,“难道阁下……?”
“嗯……有那么严重吗?天下名医都不能治耶!”绯衣女子转过头看着身旁人微笑的嘴角,眼中的惊讶和疑问一览无余,“木头,你能行么?还有,那个‘婆娑’是什么啊?很灵的吗?”
宠溺地拍拍少女的头,男子的脸上满是无奈,“‘婆娑’,紫色丹丸,以数十种珍稀药物精炼而成,俱清毒养颜、强身健体、清肝明目之效。但其方独特,且为大内秘药,故在市上千金难求。传因由一美貌女子炼制而成,故名为‘婆娑’。”望乡床上露出被褥外的苍白的手,脸上又只剩下波澜不惊的温润,“周岁那年七月十四被一黑衣人虏走,却在第二天被发现昏迷在佚庄门前,且身上阴阳两气于体内相冲相克,备受煎熬。只能每月服食一次‘婆娑’来压制。但在每月十五之时便会毒发。后被送往佚庄中习武强身并学习经商之道,以日后继承家业。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两股真气也日益强沛,‘婆娑’也增至一月三次。”语气仍旧平淡,双眼对上金眸,看不出一丝喜怒,“不知在下说得是否确实?”
星目轻眯,心中却掀起巨澜,“阁下是?”
“忆殒之子,忆涵。”
师傅之子!?神色依旧平静,语气却带上了一丝惊奇,一丝惊喜,“以‘神寂’一曲闻名天下、‘天京四公子’之一的忆涵?”
“正是不才。”身影一晃,忆涵已来到祁枫面前。不再迟疑,从袖中取出一粒藏青色的药丸,喂上官无邪服下。然后转身,对着刚来到身后的绯衣女子说道:“筱伊,把……”
“把你的‘残雪’拿出来嘛。我知道。”嘴里模仿着忆涵的语气接下话尾,灵动的大眼中闪着狡黠和得意的光,双手却灵巧的解下小巧的紫色腰囊,打开,竟拿出一把长约四尺,宽约七寸的七弦琴。琴身呈深棕色,错落有致的树纹让整把琴显得古朴自然。琴尾处却有白色斑驳,就如同初春残余于裸露树干上的雪痕,丝毫不显突兀。
忆涵接过琴,把琴放在不远处的乌木茶几上,自己坐在茶几后,轻抚琴弦。如豆灯光下,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蓦然抬手,勾弦,“叮”的一声清脆的起音后,泠泠琴音从宽大的袖下泻出,绕梁不绝——
澄澈的蓝天,浮云几缕,北归的大雁惬意飞过。远处,白中带绿的连绵高山,生机无限。几点茸茸白雪压弯了柳枝,才融的雪水凝成一颗晶莹的明珠,顺着枝条柔软的弧,滑落到枝末嫩绿的芽尖上,颤抖了金色的阳光。清风拂过,水珠离了垂柳,“咚”一下子坠入潺潺小溪,漾起几圈涟漪,悄声而去。
收弦,轻叹。忆涵起身,望着不远处筱伊一脸沉迷,刚蹙起的眉头又不自觉舒展开来,扬起一抹宠溺的笑。
祁枫率先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丝毫不掩欣赏之意:“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琴师’!祁某好生佩服!”
看到筱伊被祁枫的声音惊醒,懊恼地看着自己,忆涵不以为意,把视线转向祁枫,正色道:“适才我让上官公子服下‘麻沸散’,以止住其体内的痛楚;后以‘春涧’一曲将其体内的阴阳二气分别散至各大穴中,暂时封存。上官公子于一个时辰后便会醒转。但若要根治,则须在未来三天里以‘夏至’、‘秋分’、‘冬雪’三曲疏导,将二气逐步融于上官公子的真气之中。因此,不知我二人可否在庄中借住几日?”
“当然。忆公子的救命之恩,祁某代上官兄在此谢过。我想,以上官兄的性格,莫说借住几日,就算是在此终老也无妨。”祁枫感激一笑,看了眼脸色已逐渐好转的上官无邪,放心的离开床边,对站在一旁的红衣小婢示意了一下,便向忆涵、筱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位随我到不语居休息吧。”说罢,三人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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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汗~突然间发现好多文都叫做彼岸花~~可又不想再改名了,所以就在前面加了个“浮华”。恩~~~剽窃了海燕的ID~~~不过,打算写“浮华系列”,把《彼岸花》也归进去这个系列里了。所以,应该不算是改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