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日历被不停地翻阅,撕毁。数字不停地更换着。4月5日。清明节。火红的色彩,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呵!今天颜歌就要来了。苏格向窗外张望,似乎颜歌就在楼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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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换了一双白球鞋,一溜烟儿跑出门,大喊了一声:“姑姑,我出去啦。不回来吃午饭。有事打我手机哦!”不一会儿,背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唉!苏格!小心点!”姑姑站在楼梯口嘱咐道。“放心!”苏格跳下楼梯,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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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阳光格外清澈明朗。苏格背着双肩包坐上公车,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和喧哗的人群。因为放假的缘故,路上有些堵。即使微风阵阵,苏格依旧出了一头的汗,手心更是像盛了一小碗水。
苏格不断地向外张望,焦急地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分针不紧不慢地走着,“唉,千万别堵车啊。快来不及了!”苏格轻声抱怨道。“早知道会堵车,还不如跑着去呢!”
坐在苏格身边的男生怪异地盯着苏格,“姐姐,安静点!”苏格瞪大了眼睛,他怎么就知道我比他大?苏格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十分钟后,堪称龟速的公车终于道了火车站。苏格跳下车,冲进火车站。站在大厅看了看指示牌,颜歌的那列火车已经到站了!
站台上人山人海,微热的阳光斜射进来。苏格微微喘息着,脸颊因为刚才一阵小跑而涨得微红。
苏格踮着脚尖,目光不停地在人群中搜索。猛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见过颜歌,怎么从茫茫人海中认出他呢?苏格颦蹙:“咳!你怎么这么没头没脑的呀?”
苏格绞尽脑汁,冥思苦想。
——喊他名字?不行!这里人这么多,肯定听不到。就算听到了,要是碰上同名同姓的怎么办?而且,多毁形象。排除!
——不耻下问?更不行!这里人这么多,要问到何年何月去?不成疯子也成傻子了。行不通!排除!
——广播?不切实际!火车站的广播室会肯么?排除!
那到底怎么办嘛!
正当苏格苦恼之时,有声音从身后响起:“你是苏格吗?”苏格转身,陷入一个温暖的微笑里。“我是。你是……颜歌?苏格有些迟疑。
“嗯。”颜歌站在涌动的人群里,微笑着点头。视野瞬间模糊成了一片,只留先明亮的背景和拥有阳光般明媚笑脸的人。
“你怎么知道是我?”苏格惊喜地问道。“你鹤立鸡群嘛。”颜歌说道,声音像四月的春风般明亮,清爽。
苏格有一瞬间的失神。
“你还想挤在人流里么?”颜歌问苏格。“呃……不了不了。”苏格连连摆手。
“不过,”苏格左右张望了一番,说道,“想要从这里挤出去,有点困难。技术要求,对我来说,级别过高。”“所以呢?”颜歌饶有兴趣地问道。“所以,按照我平时的策略是,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再出去。”苏格说着说着,头就低了下去,声音也轻了,到最后,几乎看不见脸,听不见声音了。
“所以,还是用我的策略吧。”颜歌斩钉截铁地说道。“欸?”苏格抬头,对上颜歌的眼睛,就跌进了深邃的黑色里。
“你指路,我开路。”
(2)
苏格跟在颜歌的身后,告诉他怎么走。
“真不好意思,本来应该我带路的。现在,却变成你为我开路了。”苏格腼腆地说道。“没事。我就当发扬一下雷锋精神。”颜歌开玩笑道,极力开辟出一条小道来。他的背微微弓着。有细小的汗珠顺着发丝滴落到衬衣上。
不断有乘客下车,不断有人挤进站台。小小的站台更加拥挤了。活像一个大蒸笼。苏格尽力将自己的缩小,避免与别人过多地碰撞,但似乎,毫无用处。换来的,只是更加夸张的汹涌。
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有一股强劲的冲力向苏格袭来,身子一下子有向下的倾向。苏格尽力地想要保持平衡,又一波冲力袭来,一个踉跄,身子不听话地向后倒去。
完了完了,肯定要跌倒地上了,要是发生踩踏事件,自己绝对是被踩死的第一人!心里还是这么想着,苏格惊恐地闭上了眼睛,听天由命。别过脸去,有左手遮住了眼睛——如果场面太过血腥,还是不要看的好。
过了一会,竟毫无疼痛的感觉——相安无事。苏格缓缓地睁开眼睛,从指缝之间又看见了颜歌灿烂到至极的笑容。手腕上的着力点,以及,那微微的冰凉。
苏格马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还是小心一点吧。”颜歌淡然地嘱咐道,不动声色地把苏格拉到身前,左手护着苏格的左边,右手依旧握着苏格的手腕。形成一个小小的包围圈。
苏格的四周不再拥挤。颜歌小心翼翼地“护送”着苏格,步步向前。
狭小的安全区,没有人潮的与汹涌。
颜歌小心翼翼地“护送”苏格,出了大门。苏格看颜歌,竟然出了满头大汗。
刷的,一片红晕飞上了苏格的脸。
颜歌很自然地放开手,半玩笑道:“火车站还是要再建大一点啊。”
“呵呵,是吧。”苏格还是有些扭捏。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子,但是毕竟性别还是不可改变的:女。
受益于苏格纯天然的神经大条,没过多久就恢复正常。扭捏全无。
走出了火车站,颜歌转身说道,“导游小姐,带路咯。”苏格嫣然一笑,“终于用到我了。”“哪里有吃的吗?我都快饿死了。”颜歌可怜兮兮地问苏格。苏格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快12点了!苏格四处张望了一番,说:“嗯。附近有家拉面馆……呃……你介意吃面条么……”说到后面,苏格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嗯,没事!能吃饱就行。”颜歌豪爽地说道。“走啦。”
(3)
苏格和颜歌坐在拉面馆里。苏格抽出一张纸巾认认真真地抹着桌子。五分钟后,颜歌吃完了拉面,而苏格还有一大碗。于是,颜歌便靠着墙壁,饶有趣味地看着苏格不厌其烦地把面条卷成一个大圆圈,再塞进嘴里。又过了五分钟,苏格把碗一推,说:“不要看我吃!我吃不下!”“好好好。我不看。”颜歌顺从地别过头去。苏格这才重新那起筷子。十分钟后,苏格和颜歌坐在位子上,抢着买单。
苏格说:“我是主人,你是客人,我请。”
颜歌说:“我是男生,你是女生,我请。”
苏格说:“拜托,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别歧视女生!我付!”
颜歌说:“正常!我比你大多了,应该我付!”
苏格说:“算了算了。我付你的,你付我的。”
颜歌说:“成交。”
“好啦,我们走吧。”颜歌说道。“去哪儿啊?”苏格随口接了一句。“去你想去的地方。”颜歌说得很随意。苏格却愣住了。
『回忆』
天若问苏格:“你认为最浪漫的一句话是什么?”苏格回答说:“我们走吧。”
“这有什么浪漫的。”天若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我还以为你会说出一堆华丽、动人的语句呢。”苏格淡淡地笑着,“浪漫不一定华美嘛。就像,幸福不一定是富裕啊。”“可是,我还是不认为它浪漫。这句话,我们几乎天天说,此次说,不下千万遍了!”天若嘟囔道。“这才是平凡中见珍奇。而且这句话很诚恳不是吗?”苏格反问。
“是吧。”天若说。
……
天若对苏格说:“我们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苏格的嘴边马上绽开了一朵樱花,“嗯,好。”苏格点点头。两人一起站了起来,拍落粘在身上的草屑,手拉着手,走向光之所在。
“苏格,你想去哪儿?”“去有你的地方。”天若幸福地笑了。然后,笃定地说道:“放心吧,有我在的地方,一定有你。”
……
“怎么啦?”颜歌见苏格半天没反应,问道。“没事。”苏格扯出一丝笑容。“是你来玩,当然要去你想去的地方啦。怎么会是我想去的地方呢。”
“我第一次来,又不知道哪里好玩。你是导游,你说得算咯。”颜歌说道。
“哦……好。”苏格失神地点点头。
刚出店门,一辆摩托车从巷子里冲了出来。苏格的大脑短路三秒,颜歌一个箭步向前,挡在苏格前面,把她推到墙边。颜歌的头转向摩托车的方向,看到它风驰电掣地开出巷子,扬起一阵灰尘,才微微呼了一口气,下颌不轻不重,靠在苏格的头上。
苏格的神经大条再次发挥功效。心脏在胸腔内狂跳,不断地对自己说:幸好幸好,没有被撞倒。刚才太危险了。
惊魂未定的苏格,全然没有思考:为什么自己能够安全地闪躲?对于眼前的一切,熟视无睹。
颜歌清浅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苏格的右手抓紧了衣角——仍是后怕。
“你没事吧。”颜歌后退一步,低下头问苏格。“啊。没,没事。”苏格不断地拍着胸口,“就是,有点吓到。”接着又开始喃喃自语起来:“吓死了,吓死了。幸好,幸好……”
颜歌被苏格孩子气地举动逗笑了,接着高度差,敲了苏格的头一下:“叫你走路不看路呀。” “今天是特殊情况!是那骑摩托车的人太没有素质了!真对不起蔺川人民啊!影响市容诶!”苏格义愤填膺,甚至开始双手捏券,做敲击状。
“好啦。你还是快点想想先去哪里玩比较好。”颜歌微笑着说道。
“其实,蔺川没有什么值得玩的地方。很商业化的城市。可以这么说,整个蔺川市就是一个超级大市场。如果你是女生,我还可以陪你逛逛街,但……你应该没兴趣逛市场吧?”苏格抬头问颜歌。颜歌尴尬地笑着点头。
“当然,也可以去公园。在这里我要责怪一下市政府了,公告场合的投资实在太少。环境设施稍微好一点的就是儿童公园。去那里……有点幼稚,好歹你也算少年了吧?不过,如果你想去,我舍命陪君子。”苏格看着颜歌,只见他拼命地摇头。
苏格继续说:“论风景如画,儿童公园比不过蔺川公园。是真的山清水秀,树翳,鸣声上下。但是,花了那么多钱,就为看看树,看看花,看看草,实在不合算。那还不如去爬山。问题是,蔺川的山有很多,却没有特色,也不值得。”
苏格说了一大串地方,却都被她自己否定掉了,最后苏格很奇怪地问:“诶,你到蔺川来真的是来旅游的么?来之前怎么不调查清楚呢?”
“我有很认真地查资料。”颜歌无奈地说道:“百度一下,很多都是小商品进出口数据。百科里面说国家3A级的景区有很多。”
“都是骗人的。蔺川只适合购物旅行。一座不高的山,一座破庙,就是著名景点了。”苏格随意地说道,“这一块简直就是蔺川的死穴。拿不出手的。”
“嗯,那就当我是来专门看你的好了。”颜歌突然说道。“啊?”苏格一愣,反应好像过大,害得颜歌紧张起来:“别误会,别误会。”“没。我只是惊讶,原来我与国家3A级的旅游景点是有可比性的。”苏格认真地说道。
果然,苏格正在逐步挑战神经大条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