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在你冷的时候我会来。
Y城终于有一点点冬天的味道了。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持续了两三天的低气压,整座城市的上空都是灰蒙蒙的一片。薄薄的灰云层只手撑天,天还是隐隐亮着的,手背那些阳光似乎在强烈的顽强的抵触着,妄想在看起来不堪一击的由无数个尘埃组成的云层中间撕开一个口,像饕餮般的喷薄而出。
来去往返的人没有一个人的脚步停下来,即使是在红绿灯的时候,也能看见父母拉着赶着去补课的孩子闯红灯,年轻人身上挥发的汗水越栏杆,一个中年妇女站在水果店前面,一边挑选着水果一边让孩子赶紧吃……一派和睦的景象。
而此刻,穿着制服的我坐在单车的后座上让宫蔓再骑快点。
半个小时前。
我坐在教室里听政治课,时不时朝老师点头然后做笔记。教室里都是沙沙沙的笔和纸的摩擦声,偶尔有眶当笔盒落地的声音,但这并不影响这份安静的和谐。冬日的磁场卷席着懒慢的倦意,即使每个人都昏昏欲睡,但还是因为黑板上醒目的“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而变的斗志激昂。
忽然手机震动起来。
我翻开手机盖,发现显示的是“林溪涧”。映入眼帘的是:
“荩草宫蔓你们快来啊。老娘毁容了。”
我、林溪涧和宫蔓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很多时候我们视彼此为知交。
溪涧人长的很漂亮,但是她的家庭不太富裕,高中刚开始的时候便到大大小小的店里打工,最开始还安分点在凌晨的时候挨家挨户送牛奶,或者到鱼市场卖鱼被猥琐的大叔称作“鱼小姐”,而保持到现在的工作则是被她认为是轻轻松松的工作——酒吧歌手。
一开始我和宫蔓都非常抵触她这个职位,但本身她就对音乐有那样无可阻挡的热爱,所以我们也就慢慢的接受了。作为她的知交,我们都很了解她小强般的性格,除了要帮她在学校经常请假外,还要应付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横祸,飞来的。
例如有一次,凌晨三点的时候我在寝室被手机吵醒(溪涧这个妖孽让我和宫蔓必须二十四个小时都开着机),她在电话里虚弱的对我说,“荩草,我想死,怎么办。”然后我像一个充了电的马达一样赶去那家“漏光的树”的酒吧,结果看见溪涧这个女人气定神闲的翘着二郎腿,一脸明媚地看着我。我就知道,我被骗了。
后来她嘿嘿地冲我笑说就是开个玩笑嘛又没有怎么样当锻炼嘛。
我为此一个星期没有理她。
但是无论溪涧发了什么过来,哪怕是一句“我寂寞了”我和宫蔓依然是赴汤蹈火的赶过去,即使内心已经知道这不过是那女人又无聊了而已。内心还是会希望溪涧一脸无恙的巧笑嫣然的看着我们狼狈的闯进去,她视这个为人生的一大乐趣。久而久之我们也就当作是家常便饭了。
三点的时候,“漏光的树”没什么人,坐在高脚椅上面的溪涧冲我们“嗨”了一声,一般这个时候,她是不用唱歌的。除非有客人给小费了,或者她心情好了,就唱一唱,很多时间,她都是为了逃课然后窝在这间酒吧里,偶尔聊天,或者发呆打发整个早上。
店里一片微暗,如果不是借着炫彩灯我几乎都看不见她的脸。
那一些流动的光,均匀的铺洒在“漏光的树”里,如果我能稍微仔细一点,就能发现在幕台上的那个麦克风歪斜在一边,地上洒落了玻璃碎片,还有一些还没有凝固的血迹。像是借助了某些不知名的力量,将黑色的布覆盖着我们的眼睛。
“我说,老娘你不是毁容了吗!”宫蔓满是怒气的坐了下来,仿佛就是为了看她毁容而来的。
溪涧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年轻的女人说了声“林溪涧你真有福气”,然后看了我一眼,在桌子上放了一沓百元大钞就走了。溪涧若无其事的将那些钱放到了口袋里,然后看了看表,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说,“宫蔓骑车技术越来越好啦。”
我郁闷地问溪涧,“她怎么给你这么多钱?”
“发工资呗。”
“那个女的怎么说你有福气?”
“我工资比别人都高啊,不信你去问问。脸蛋是一张通行证。”说完她一脸嫣然地拍拍我的脸说,“哟荩草,你怎么长的不孕不育的?”
后来因为我和宫蔓都认为回不回学校都无所谓了,所以宁愿在酒吧里耗一节课。溪涧呵呵笑着说你们要不要喝鸡尾酒,纯度很低的,没关系我请客。
在溪涧转过身去熟练地调酒时候,我竟然会衍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动。我不知道是感动于她赋予了逃课的理由,还是什么,只是内心的感觉是,没有她,就不行。
有一段时间我自大地认为就算没了溪涧这个祸害也能生活的很好,所以有意无意的回避她,甚至寝室也不回了,回家或者干脆在外面闲逛。本来以为能脱离了她,最后就因为一条短信,“荩草,我打了饭放在寝室了,你快点回来,我们一起吃。”
我,们。那些在内心堆砌起来的城墙瞬间崩塌,我握着手机眼泪就流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其实彼此都认为对方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才会觉得不可分割了吧。我们就是这样在流光的推移下,相互融合,相互抵触,再相互依赖。
阳光逐渐蔓延了进来,覆盖在我们的身上,覆盖在我们的命轮里。
冬天里带来所特有的干燥气息,然后无人知晓谰波荡漾后该怎么激起一片巨浪。
时间这辆火车缓慢的驶了过来,深知带了的不只是冬天,仍然枉然的憧憬那一节一节明媚与光,最终被命运无情地辗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