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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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在飞船起飞的那一刻还是冲上索绳。所以他最后还是不能接受我与里菲单独出行的现实。我看见里菲淡淡的微笑。
他将安德鲁拉了上来,锤了他一拳“小子,就知道你会来。”
安德鲁白了他一眼,“我怕你把维多利亚弄丢了,或者自己被迪斯卡给杀了。”
我笑了,嘿,这小子,嘴还蛮不老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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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星纪三五四年,我和安德鲁里菲踏上了追缉船,奉星际联盟执行长的命令追缉迪斯卡,黑名单第一人。
说他是第一人似乎无法让大家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就是说他是宇宙排行第一的大混蛋。比如说,他参加了---其实我怀疑是他策划了---FG新星大屠杀,死亡人数大概是FG新星过去三百多年里死亡人数总和的二倍,这个数字告诉我,FG新星上大概只剩下极少的一部分人了。这是他的记录上排行第二的罪行,他还曾经将一颗新星以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引到了黑洞边,并且上面有着数以亿记的人。
总之,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败类,真不知道,他的一生除了搞破坏还剩下些什么。
联盟曾经派出过成千上万的警力、追缉人员,只可惜根本找不到他,要知道在这浩瀚的宇宙里,有一艘坚不可摧的飞船,他甚至可以停留在任何一颗可以停留的行星或者是新星上,而这么多的追击人员却做不到。所以,联盟开始改变策略,派出了三个人去追捕,主要的任务其实是将追踪仪探口在一个合适的时间以一个合适的方式放在他的身上,嗯,飞船上也行。让他们可以监视到他人在那里,好实行追捕。
其实说通了,他们根本就是打算让我们去当无谓的牺牲品。所以我并不希望安德鲁跟着我们,他有一个幸福的家,一个可爱的小公主,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他死了,那么他的女儿该怎么办。虽然,联盟的抚恤金是很高的。而我和里菲则不同,我们都是孤儿,甚至于我更可怜一些,我没有我八岁之前的记忆,除了一个新月形项坠,我的童年一片空白。
而我除了追捕,还有暂时性的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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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较承认,我很感谢安德鲁,他可以不顾生命来陪伴我和里菲,他总是把我当成他的小妹妹那样爱。
有安德鲁的船舱是不会安静的,他总是喜欢讲一些奇奇怪怪的笑话给我们,而事实上,我们并不需要任何的笑声。我想,在你知道自己在未来很近的某一天就要死于某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的手里,你笑得出来吗?那时候的笑,只是对生命的一种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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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的第三天,我们到达了FG新星。
据说,迪斯卡有一个奇怪的习惯,那就是他要在案发现场等到警察到来之后才走。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装成是目击证人。也许他更喜欢挑战一下自己生命的极限。
虽然已经大概的知道了FG新星的情况,但是这里的场景还是深深的震撼了我。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好像刚刚发生了地震一样,天空中弥留着尸体腐烂的味道还有那几天都不消散的烟雾。
“不是说是团体进行屠杀么。”我迷惑不解,这里的一切更像是发生了爆炸。
“维多利亚,你要懂的,团体进行爆炸也是一种屠杀。”安德鲁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姐姐,我求你去看看我妈妈,她……”
我不顾里菲警告的目光跑到了女孩所指的地方。那是一个中年妇女,她的腿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胳膊竟然露出了白骨,一双棕色的大眼睛无助的盯着灰色的天空。我战战兢兢的靠了过去,将手摁在了颈部动脉上,没有那生命的跳动。
我转过头,将脸埋在了女孩的头发里。一滴泪水从脸上滑落。
生命竟然如此脆弱。
死亡人数还在不断上涨,后续的救援部队还没有到。
我咬了咬牙,暗想迪斯卡还真的很会找地方,这是离救援总部距离最远的一个新星,这说明,如果他在这里制造灾难,那么除了直接死去的人,还会有很多人因为无法得到救援而死去。
“他是一个好的屠杀者。”里菲默默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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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船不能在星球表面飞行,所以我们步行进入深地,寻找受难者,也是试探看看,迪斯卡是不是还在。我身上的救援服一直随风飘着,反射出一种刺眼的白。我已经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人死去而我却毫无办法。这是我今生今世永远无法忘记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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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再次发生。
安德鲁不见了。
确切的情况是,我们深入腹地,结果陷进了一处原始丛林,里菲在前面用其特有的武器开路,我紧随其后,安德鲁则负责在后面担任警卫。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坐下休息,然而当我回头的时候却惊异的发现,安德鲁不见了。我所听见的沙沙声,是风吹树叶的声音,而不是我所想的安德鲁的脚步声。
我和里菲陷入困境,心理上,身体上。
我们在树林里行走了近两天,一边寻找出去的路,一边寻找失踪的安德鲁。
我很着急。如果他失踪了,我们该怎么和他的家里人交代。我想起了他那个八周岁的女儿,她有一双深褐色的大眼睛,一头乌黑的长发,笑起来有两个浅浅酒窝,每一次见到我都是连蹦带跳的跑过来,高声叫我“维多利亚姐姐。”声音甜的好像浸了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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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菲!”我兴奋的喊道“看,脚印。”
里菲低下了头。细细看那带有一片枯叶的脚印。“没错!也许是安德鲁。”
我们沿着脚印一直向前,在黑夜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了阳光。不是通过树叶的缝隙,而是看见了它在地平线上方的一点点。我们出来了。
里菲向前跑去,然后重重的撞到了什么东西上。我迅速的扶起他。
“维多利亚,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一步一步向前,试探着摸索。没错,我触摸到了一种光滑的东西。我试着一点点的沿着它走,它似乎很长。里菲的头垂落下去。
“是不是我们走不出去了。”他说。见我没理他,又提高嗓音喊了一句“维多利亚!”
我并没有回过头,只是对他说:“嘿,里菲。”我指着另一行脚印,它很深,似乎是什么重物一样。但是我注意的是那里有一片和我们看见的第一个脚印中那片叶子一样的叶子。这说明,很可能是安德鲁。
里菲抬起了头,看着前方茫茫的树林。“到底是怎么回事。维多利亚,我觉得,我们出不去了。”
我严厉的扫视了他一眼:“闭嘴。”尽量的不去想那句话,虽然在内心深处我是附和着他的。
我将救援箱打开,拣出了几板紧急救援药物和压缩糖片,并拿出了最后一瓶水,思索再三,我将那把锋利的折叠刀拿了出来。我简单的将里菲头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然后将箱子丢在了那里,它太重了,而我们已经有半天没有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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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搀起里菲,沿着脚印走去。那脚印消失在密林深处,似乎茫茫的没有尽头。
我们一边走,一边做一下标记。就这样走了一整天。到最后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用那把刀砍下去那树皮了。我索性松开手,两个人便都筋疲力尽的倒在了厚厚的落叶上。
“维多利亚。”他喃喃低语。
“嗯?”我尽量抬起头靠近他,我发现这样真的很吃力,于是便放弃了。任由自己倒在了树叶上。
他没有了声息。“里菲。”我为了吊住他的精神,便和他说话。“你还记得我们在联盟会议室门口遇见的那个女孩吗?”他没有回答。“其实她的气质真的很好的。只不过你似乎对任何的人都没有兴趣。”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话题。于是我继续说:“还记得我们几天前遇到的那个女孩吗?就是那个叫我姐姐的那个。”他轻轻的哼了一声。“你有没有细看她啊,她有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她的头发是金黄色的,味道……”我喘了一口气“很香,就像是百合花一样,她的大眼睛是那么的迷人,只可惜她的妈妈……”
“维多利亚。”他又叫了我一声,似乎这次底气足了一些,“难道我们连迪斯卡是什么样子都见不到就要死吗?”
“不会的,我们不会死的,我们会活得好好的。”我开始伸手,试图抓住他的手,奈何手竟是那么的无力。我的右手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我将它举了起来,该死,我怎么忘了,是糖片。我拼劲全身力量,摁出几粒,塞到了里菲的嘴里。我发现我的手还是可以碰到他的嘴的。
“维多利亚,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他虚弱的说。我点了点头,意识到他看不见之后说到:“好,你说吧。”
“我真的希望……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可以……把你……带上神坛……”他说。“你知道……其实……”
他不在说话,微弱的气息若有若无。
“ 嘿,里菲!”我喊了一声,实际上根本没有多大的音量。“你在听我说话吗?”
我使劲地抬起了头,视野中很模糊,所有的东西都被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在雾气中,我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孩子,她的头发是金色的。
难不成死神改成一个小娃娃了?然后眼前一黑,跌入了黑暗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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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我听见了鸟的叫声,很清脆。
我很费力的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在那片树林里,只不过这是一个白天。那么,我还活着。
我下意识的向里菲的方向看去,他已经靠在了树上,眼睛还紧紧的闭着,像一个睡梦中的天使。
他还没醒,还是醒了又睡了?
“姐姐,你醒了。”身后一声清脆的声音。我费力的向那个方向看去,发现了一个金黄色头发的小姑娘。好像,我记得她。那天……该死,我的头好疼,仿佛要被撕裂了一样,我恼火的想着。
“姐姐,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棕色头发的大哥哥先回去了,他说他找不到你们,只是在树林中找到了一个叫迪斯卡还是迪斯来的一个人。所以他把那个人拖了回去。”
我的头一下子就被炸开了。这么说,安德鲁遇到了迪斯卡?
“然后他说,嗯,你们可能死了。我不信,就偷偷的跑了出来,我想,他一定是把你们丢在了这里,因为这片树林里有一个很大的宝藏。”
“宝藏?”
“嗯。据说这树林里有一片很大的矿区,那有一个圆形的罩保护着,那层保护网是透明的,看起来好像是到了树林的尽头一样。但是,那宝藏是有诅咒的,如果不小心碰到了,会死的。”
“嗯?”我想到了那天看到的脚印,的确深了很多。“那么,他回去有没有带什么啊。”
“他带回去了一个尸体,都已经成了骨架了。”女孩哆嗦了一下。
我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睡了几天?”
“一个夜晚,我还奇怪呢,你怎么能这么快就醒过来。”然后女孩“咯咯”的笑了,虽然那笑里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我叫杰西卡。你呢。”
“维多利亚。那是里菲。”我漫不经心的回答,然后自己开始盘算。没错,我们和安德鲁只是分开了六天。看起来他的食物似乎很充足。
“姐姐,你没事了吧。”她担忧的将她的手摁在了我的额头上,冰凉的感觉,好像是一股水潺潺流过“我看见你们的时候你在发高烧,他更糟糕。真高兴,你们都没事。”
她笑了,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我的意识模糊了。那个叫我维多利亚姐姐的女孩似乎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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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菲醒了之后,我们随着杰西卡回到了宿营地,其实当时我们已经快到了树林的尽头,救援部队已经到了,他们的暂居所也已经搭好了。天空阴沉沉的。
安德鲁看见我和里菲之后似乎很惊讶,然后又好像很惊喜的飞奔过来,将我们搂到了怀里,“迪斯卡说你们死了。我都信以为真了!你们两个小坏蛋。”
我掩饰了自己的不满,然后迫切的说“迪斯卡呢。”
他将我们带入了帐篷。我看见了那个平躺在床上的骨架。很恐怖。真的难以相信,这就是那个让大家都觉得很棘手的那个人。我走近了床,他的左手紧紧的攥着一小段枯草,我将它拽了出来,出奇的发现那是一个完整的叶子。三角状的。我侧过头,看了一眼里菲,他的目光与我一样,觉得难以置信。
那片叶子,很明显和那脚印中的长的一样。
“……我走近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地方,看见了他手里面拿了很多闪闪发光的东西,我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然后将刀子插入了他的颈动脉,你们看……”他指着骨架的脖子部分,那里果然有一个浅浅的划痕。“他还拼命的撕扯着我的头发,我死活没有放手。”
我叹了口气。接过身边的助手手中的检验箱,然后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开始了我的工作。当然,我的眼睛不时的瞟着安德鲁的手,他的手有时候轻微的抖一下,但是大多数是静止的。
“安德鲁。你太伟大了。”我检验完毕后说道。
他不动声色的笑了。
“你好歹也得准备一具男性尸体啊。”我又叹了口气。看着他那受惊的大眼睛“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他怎么可能如此的惊慌,如此的不知所措呢。也许是被钱迷失了双眼了。安德鲁啊安德鲁。你说一个人是怎么在六天之内脱水腐烂成这个样子的呢。”
安德鲁“嘿嘿”的冷笑起来“其实,维多利亚,你才应该是那个探长啊,要么简直是对不起你这副头脑。你怎么就能猜的这么准呢。”
我惊异的站直了身子,真的没想过,他承认的这么痛快。
“事实上,我今天想玩一个更疯狂的游戏。挑战一下极限,嘿,我还从没有这么玩过。”
他冲出门去。门外没有任何的警备力量。里菲懊恼的冲了出去。而我也将手中的东西甩向了一边,跟着跑了出去。
他的速度竟是那么的快,以至于我们根本追不上。如果他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那么我们就拿他无可奈何了。我将手中的追踪仪探口甩了出去,它竟然能够一路飞向前,追上了安德鲁。但是很可惜,它落了下来。那也就是说,当他消失后,他就成功了。
乌云是那么毫无征兆的散开了,太阳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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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在我的视线中,直挺挺的跪了下去,胸膛喷出烈焰。他嚎叫着。他跪拜在那里,似乎看见了某些我们看不见的人或物。
我和里菲停下了脚步,拿不准这是不是他的诡计。
然后我看见了杰西卡搀扶着一个老人。老人喃喃的低语着,也许是在祈祷着什么。他忽然扬起了头,看着太阳。依旧不停的在说着什么。
我听清了最后一句,他说:“万能的神啊,请你接受这个盛满罪恶的灵魂吧。用他来警示愚蠢的我们,天道的存在。”然后,安德鲁的身体化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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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的存在。但是我想,一个生命,如果没有贪念,没有罪恶,那么无论他是卑微还是低贱,都是值得尊重的,都是会得到神的庇护的。
也许,某一个未知的神在我们的世界之外,悄悄的看着我们,在我们所不知道的时候操纵着我们的命运。
或许这个神,就是那位老人口中的天道。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