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夏天的一个夜晚,那天天气很好,我仰头望了一眼星空,满眼都是亮闪闪的星星。忽然一颗星星划落,我赶忙许下个愿望。而在许愿的同时,我听到一个女孩稚嫩的声音:“我希望刚才掉下的星星可以再回到天上。”——这简直就是在浪费愿望。
我睁开眼睛,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站在那里很认真地在许愿。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看了看我,微微笑着。她的眼睛在星光的照耀下很亮,比任何一颗星星都闪亮,很漂亮。我俯身问她的名字,她告诉我她叫星星,是她自己取的。
“你为什么希望流星可以再回到天上呢?”我面对她那一双别样清澈的眸子,轻声问着,虽然我知道她的愿望不可能实现。
她也看着我,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我奶奶说的,星星从天上掉下来时,就会有一个人死掉。或许星星回去时,那个人可以再活过来。”
我愣住了,许久,把目光从她眸子上移开,仰头望了望星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清澈的心么?在这个损人不利己的世界上,有多少人还可以为别人着想?我突然觉悟,只是我明白的比一个孩子迟了些。流星代表一个生命逝去,而我们欢天喜地地许下自己的愿望。一个生命换来的是不一定会实现的愿望。
几乎每天晚上,星星都会站在那儿等很长时间,不见流星,她欢喜地跑回家,偶遇流星,她还是许下那个愿望。我也每天陪她到很晚。她很活泼,给我讲了许多关于星星的故事,断断续续的。都是她奶奶讲给她的。
不记得是哪天晚上,我们又一起看星星,她很少说话。一颗流星划落,她竟然毫无反应。
“星星。你没看到刚才的那颗流星吗?”我些许吃惊,她通常对流星很敏感。
她轻轻“啊”了一声,许久,她开始哭泣。我一时不知所措,只好把她抱在怀里,问怎么了,她却不回答。
后来的一天,她妈妈告诉我,星星视网膜神经萎缩,视力急速下降,可能要成为盲童了。我隐约知道,这病大概治不好的或是星星家庭条件也不好。只是可怜了星星,这么小的年纪,还没有看到缤纷的世界就将永远面对黑暗了。多好的孩子。
星星最终去了邻近的城市上了盲校。临走前的夜晚,她拉着我的手对我说着:“姐姐,当有星星掉下来的时候,你可以帮我许下那个愿望吗?”我流着泪,却没有哭出声来,因为怕她发现我流泪,只是答了一声“嗯。”
从那以后,再没见过星星。而我也记着对她的承诺。第一次,我违背了承诺,许愿说“我希望星星好起来。”
星星,我的小星星,我以后会遵守我们的承诺。
“我希望那颗掉下的星星可以再回到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