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门外,是一股慢慢冲破严寒的暖流,在这个城市上空洋溢着。压抑了一个冬天的呐喊,好像就要破茧而出的蓬勃。但在这扇青木色的门前,不知上演了多少遍。从那里散发出来的,是半个世纪的尘埃,还有,转瞬而逝的熟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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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子诺轻轻推开门,发锈的螺丝钉和门摩擦出的尖锐声音仿佛女人高亢的喊叫。她应该很伤心吧。冉子诺边想边走。
“贝塔,是我生命中那么重要的人……”
“她最终还是离开我了。那滩鲜血,我多希望不是她的!”
“我讨厌车祸,讨厌,讨厌……”
左晨郁声嘶力竭的话语一遍遍地在他的耳畔回响,让他在那一瞬间不知所措。
她的所有举动都让冉子诺感到不安。
14.
急促的脚步声,在这栋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楼房里异常清晰,那些飞溅在鞋边的金色粉末随着流动的气流暴露在阳光下,变得滚烫。
冉子诺的脚步快了起来。一出神,竟撞上了对面的一个巨大的牌子。
“长不长眼啊?快走开,走开。”扛着牌子的包工头斜着眼睛从冉子诺脸上扫过,狭窄的眼睛中尽是不满与轻蔑。
冉子诺愣在那里,随即向对方道歉。那个巨大牌子,其实是一个的相片。裱在相框里的是一家三口,三个人明媚的微笑仿佛照亮了整个楼道,冉子诺在这个巨型相片下面显得微不足道。待扛着相片的工人们逐渐远去后,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又转身匆匆往楼上赶。
而这转身的瞬间,他,仿佛在另一边看到了左晨郁的身影。只是一刹那。就不见了。
冉子诺站在左晨郁家门前,犹豫了许久,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
几分钟后,门开了。一股浓郁的酒气随之包裹住了冉子诺,冉子诺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前来开门的,不是他所预料中的左晨郁,而是一个满身酒气的中年男子。
那个男人从上到下打量着冉子诺,鄙夷的目光让冉子诺感到一阵不舒服。
“你是谁?”男人靠在门框上慵散地问。醺红的脸上是一种敌对性很浓的冷漠。
“我是左晨郁的朋友。左晨郁呢?”
“谁知道那个丫头上哪去了,你有事吗?没事就走吧。”男人不等冉子诺回答,就作势把门关上了。
冉子诺还想问下去,却被门关上的重响硬生生压了回去。想到刚才转身时熟悉的身影,冉子诺仿佛知道了什么,急匆匆地往楼下赶。
打开门之后,向四周张望。却掠不到一丝她的影子。
依旧奔忙的大街上,人流攒动,听到城市的喘息声没有丝毫的紊乱迹象。欲是繁华,欲是空洞。她所沾染的一切仿佛都不复存在。
左晨郁,你在哪里。
15.
层层叠叠的虚伪匿藏在钢筋水泥筑成的高楼大厦中。
在这个地方,你是否会感到惬意呢?我的贝塔。
墓园里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小小的坟茔静静地隆起。泥土是松软的,还有微小的未融化的雪粒。
左晨郁坐在墓碑前,纤细的手指轻轻勾勒着墓碑上的字迹和相片上的人儿。那么的轻盈,像是怕扰了环绕在四周的空气一般。
“我像个孤苦伶仃的孩子,你会抛弃我吗?”
“不会……”
“有一天,我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不会有那一天的……”
“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你会陪我吧?”
“我会。”
……
左晨郁游离的眼神中浮动着曾经的画面,它们灿烂而又让人感到安全。当它的所有者消失后,它依旧这么顽强隐忍地活着,只不过,已变得苍白。
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润湿了坟茔上的泥土。逐渐的没有了温度。冷却了一条条穿插在脸庞上的线。
左晨郁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消失了。
16.
一群乌鸦在头顶仓皇而过,留下凄凉的声音。墓园的某个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
林梓穿着凌达学校的学生制服,出现在墓园里。向着贝塔的坟茔走过去。一点也不意外地抱起了昏倒在坟前的女子。用手指拂去左晨郁脸蛋上的泪珠,走出了墓园。
刚刚的生气逐渐被这个墓园的冰冷吞噬。只有一束鲜花陪着贝塔的坟茔。像是在延续刚才的忧伤般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