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维特?”安德鲁试探性地笑着问我。
“没事。”我抱歉地轻笑,低头品尝着那片酱汁粘稠的小牛肉。带着一股极淡咸水的味道和凉意,入口即化一般地被我咽下去,“对不起,”我看着安德鲁说,并在接过纸巾的那一刻点点头,“我最近泪腺有些问题。”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是吗,”他没有不妥地微笑,“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不愉快呢。”我指了一指他的高脚酒杯,“你的餐前酒还没有喝完吗?”原谅我,我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我知道在这种场合不该做出这么不适合的表情,但是确实,只有我一个人吃太失礼了。
小 荷 作文网 www.zww.cn 但是安德鲁说他是一个素食者,而且现在没有什么食欲。我听完之后的第一个反应,是在质疑自己从不打扮的容貌是否真丑恶到可以令人反胃的地步。
只是他依旧优雅而完美。依旧从容不迫——依旧波澜不惊,瞳孔里有和上次一样微弱的烛光,即使这里只有一盏盏灯而已。偶尔目光停滞在他左下方那块桌布上——表情安详、温柔,却掩饰不知眼中决堤而现的冷峻,它们在同一张脸上出现,使我感觉到他的眼神中有着太深的悲哀。
是的,太深了。屏住呼吸一般地淹没了所有的呼唤与呐喊,也展现出一种从未具有过的遥远。隔着目测一米半的高质量木板感到无法企及。
你是如何理解高贵的黑天鹅坐在一只卑微的西洋鸭对面的?
如果你认为后者正是现在和我一样的心情,那么你成功了。
“天。”我右手放下叉子,把另一张新纸巾按上双眼,再将它放在预弃盆中——这家酒店的想法真是太有意思了,或说,太周到了。当然,那玩意儿不在桌子上。
而后,我听着他的一番冗长的发言,微微但必须不停地点头,同时埋头于色泽鲜亮的、纯正的通心粉。(谁知道,此人对古典音乐历史的了解程度?我倒是开始怀疑起他的家族史了)
“你还有时间吗?我们去听歌剧?”他体贴地问。“不用了…”老天,没有一个人愿意和这样深究音乐的疯子在一起,或者我应该说,太渊博了,如果再这样待下去,向上帝保证,我一定会在他嫌弃我之前嫌弃自己。
“那我们去广场吧。”他又一次笑了,“去那里干什么?”聊天?
“也是。我送你回家。”他轻轻点头。
我走上石阶时,又转头对他说晚安。但我却有一种熟悉感,似乎曾经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埃尔塔!!这么晚你和两个男生在一起是想干什么啊!”我对着电话咆哮。“冷静点、冷静点嘛!要不你也可以过来,这里也有其他女生啊!”我愣了愣,“谁?”“他们的两个姐姐。”“好,他们老妈太猛了,两对龙凤胎是吗?可真配,那你回来好吗?”我阴阳怪气地说。“什么啊,那是他们的两个表姐!”
“埃尔塔!”我再一次重复她的名字,“老实听着,我现在就过去,我可不想纠结他们的家庭问题,冰箱坏了,但只有你会修,我不想花钱,如果你想和他们鬼混到明天,你就等着被我用热果汁淹死!”“喂…”我掐灭了她渺弱的话头,直接把钥匙再次抓起放进口袋并出了门。
夜风拂动,头发在气流中带出微微的触感,我在台阶上怔住了。
“嗨,我听到了你的怒吼。”安德鲁忍俊不禁地笑着,身后是黑色的轿车,“于是我就想也许你要出来了,如果没有出来,等这么一会儿也没关系。我送你去。”
“好吧…”我走下来,手扶住了汽车车把。望安德鲁一眼,他还是在微笑,唇上的阴影让我莫名其妙地觉得似开似合,欲言又止。
“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会不会给我我所希望的答复。”他侧过目光,帮我开了车门,又慢慢转头过来。
“你愿意做我的朱丽叶吗?伊维特?”